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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起來這像是他要給她補(bǔ)課的真實目的。

    但她知道，他就是個不言于表的人，心里的想法永遠(yuǎn)和面上相反。

    宋暖突然覺得，他的心事也沒那么難猜。

    靜默了會兒。

    “賀離，”她凝望著身邊閉上眼慵懶曬太陽的少年，溫聲：“和我約定吧。”

    賀離慢慢睜開眼，扭頭，看她的眼神多了分探究。

    “不管你多落魄，我都會陪你的，直到你……”宋暖放低聲音，緩緩說：“結(jié)婚了。”

    直到你找到那個愿意為她拼命的女孩。

    恍了恍神，淺瞳漸漸深邃，垂眸靜思半晌后，賀離泛出若無其事的笑：“那你可要好好賺錢啊小妹妹，我不好養(yǎng)的。”

    點點金光灑落在他凌碎的發(fā)絲，和風(fēng)摩挲著他懶散俊朗的臉龐，宋暖靜望少年笑意疏懶的側(cè)顏。

    大抵是沉淪了其中，她溫軟乖聲：“那你幫我補(bǔ)課吧。”

    閑散倚靠身邊的那人眸色幽深，最后低頭輕笑：“噢。”

    ……

    閑適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十二月底了。

    那次之后，一有空閑，他們就會約在圖書館，美其名曰學(xué)習(xí)，實際上……還真的是在認(rèn)真學(xué)習(xí)。

    在賀離的教學(xué)下，宋暖覺得，她似乎可以在明年上半年就修完所有學(xué)分了，之后，就能提前實習(xí)。

    而賀離這個坐等畢業(yè)的人，除了宋暖沒課的時候來給她補(bǔ)課外，后來甚至在她上課的時候也來，說是要跨校蹭課，多了解不同領(lǐng)域的知識，讓宋暖給他占個座位。

    這個勤奮好學(xué)的理由，宋暖無法反駁。

    后來全班都知道了，宋暖同學(xué)每天都帶著隔壁學(xué)校的賀離一起聽課，關(guān)系匪淺。

    坐在角落的副班長陳征，每天都要經(jīng)歷“我追的女孩和別人好了”的扎心和“他們一下課就甜甜蜜蜜言笑晏晏”的視覺沖擊，又氣又無奈，卻只能暗戳戳在賀離的名字上劃圈圈詛咒。

    某次下課后去食堂吃午飯。

    菲菲八卦的語氣，旁敲側(cè)擊地問他們進(jìn)展到哪一步了。

    怕她瞎扯出驚天地泣鬼神的言論，宋暖忙解釋說他們只是師生關(guān)系。

    菲菲才不信，她都親眼看見過她上了人家的車，走得這么近，怎么可能是表面上這么簡單。

    “師生啊……”作為當(dāng)事人之一的賀離原本是在慢悠悠吃著飯，聽她這么說，不緊不慢：“那是不是該有報酬？”

    宋暖一怔，他居然不幫著她解釋，還添油加醋！

    而菲菲則是坐在邊上好整以暇地期待后續(xù)。

    賀離勾了勾唇：“沒錢，肉|償你覺得怎么樣？”

    菲菲一把捂住即將驚呼出聲的嘴：肉|體交易？這么勁爆？！

    他如此不加掩飾的調(diào)戲，緋紅瞬間蔓延上宋暖的耳朵，臉頰，甚至鼻尖，她掩飾自己的慌不擇路，從餐盤里夾了塊肉丟到他碗里，羞惱：“給你，肉|償！”

    賀離低頭看了眼自己碗里多出的那塊紅燒肉，又抬眸凝視對面那個雙頰緋紅的純情少女，笑了笑，執(zhí)筷將自己的雞腿夾給了她。

    “是我肉|償。”嗓音繾綣，他說。

    宋暖：“……”

    難道是因為她給了他打發(fā)時間的機(jī)會，所以倒貼？

    目睹全過程的菲菲吞咽口水，終于明白，賀離為什么是E大論壇女生最想談戀愛的對象了。

    要不是暖暖先勾搭上了，她都想當(dāng)場撲上去。

    十二月份的最后一天。

    元旦假期，大部分學(xué)生都回家了。

    姜辰先前跑來問宋暖要不要一起回A市，宋暖躊躇了良久，最后拒絕了，說是課業(yè)多，來回浪費時間。

    其實，她是在想，如果她回去了，那個人就只能一個人跨年了。

    不想他一個人。

    所以她選擇留下來陪他。

    這天早上，宋暖給賀離撥了通電話，告訴他，自己不回家。

    電話那端靜默了片刻后，傳來一聲尾音輕快的“噢”。

    宋暖漾著淺淺的笑，她聽得出來他的語氣，一定心情不錯。

    可讓她覺得奇怪的是，往常他會說，該去圖書館好好學(xué)習(xí)了，或者是來食堂蹭飯了，然而這次他什么都沒說。

    菲菲回家了，宋暖在空空的寢室一個人呆著。

    她想，要不要主動邀請他一起跨年，思忖再三，在聊天框輸入又刪減了好多次，最終都沒發(fā)出去。

    后來，天都黑了。

    宋暖趴在桌子上，開始自我懷疑。

    他沒找她一起跨年，所以她不回家是為了什么……

    宋暖握著手機(jī)，在寢室頹然了一天，全然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過完今年的最后一天。

    一直到晚上將近十一點，宋暖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失落半晌，打算洗漱睡覺算了，這時，沉寂一天的手機(jī)突然有了動靜。

    宋暖拿過鈴聲不停清響的手機(jī)，瞬間又驚又喜。

    是賀離！

    “睡了沒啊？”

    剛接通電話，就聽見了那人獨特的倦懶嗓音。

    宋暖抿著笑意，忍住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期待他的電話：“還……沒。”

    “噢，那……”賀離頓了頓，宋暖握著手機(jī)放在耳邊，仔細(xì)聽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兩秒后，他悠悠說了句：“早點睡？”

    “……啊？”她愣愣出聲。

    直到手機(jī)里傳來那人低低的笑聲，宋暖才稍微反應(yīng)了過來。

    “下來吧。”他隱含笑意，懶聲說。

    心情一上一下，宋暖發(fā)現(xiàn)這人老喜歡捉弄她。

    那人像是嘶聲哆嗦了下，呵了口氣提醒她：“晚上冷，多穿點，要是凍著了我可沒多余的外套脫給你啊。”

    宋暖曉得他總愛用調(diào)笑揶揄的語氣說著關(guān)心的話，她乖乖地說知道了。

    出門的時候，宋暖加了條白絨圍巾，手里又抱了一條黑色的。

    校園里靜悄悄的，大多學(xué)生都已經(jīng)回家了，枯樹邊的道路照明燈不算亮，只發(fā)著微弱的光線。

    冬夜的冷風(fēng)真的很涼，半明半暗的昏黃燈光下，有個少年，倚在單車上，等在女生宿舍樓樓下。

    他穿著黑色運動服，雖然是冬款，但看上去似乎并不太保暖，他呵出的熱氣很快就在空中凝結(jié)成了白色的霧。

    好在他并沒有等太久，宿舍樓的大門被人從里面推開，隨后走出來個女孩子。

    還是那清爽簡約的丸子頭，她穿著奶白色的羊羔絨棉外套，圍著同色圍巾，修身長褲包裹著纖細(xì)筆直的腿，往下是一雙毛絨絨的中短冬靴。

    看著就很暖和。

    賀離翹起唇角，看她小碎步跑向自己。

    “動作挺快啊，還以為你換衣服得好久。”

    宋暖心虛輕咳了聲，她穿得整整齊齊一整天了，隨時都能出門。

    賀離抬腿踩上一只腳踏：“上來，走了。”

    宋暖沒有直接坐，而是將懷里抱著的黑色圍巾展開，伸手繞到他的脖子上，纏了一圈。

    他坐在單車上，所以她不用踮腳也能夠著。

    空落落的脖頸突然有了絲溫暖，賀離微怔，卻見給他圍圍巾的女孩子做完這事后，默不作聲退后一步，乖乖坐到了后座。

    宋暖捏住他的衣服兩邊，學(xué)著他的語氣：“快走吧，再吹會兒冷風(fēng)我可沒有多余的圍巾給你了。”

    賀離啞然失笑，舔了舔嘴角。

    這小女孩似乎是被自己帶壞的。

    夜幕之下。

    “賀離。”

    她坐在單車后座，聽著輪子在路上駛過的熟悉聲響，輕聲問：“我們要去哪兒呀？”

    少年騎著車，話中帶著深雋的笑：“看星星，看月亮。”

    宋暖以為，他會帶自己去個熱鬧暖和的地方，畢竟跨年夜，也是值得做一番有儀式感的表面文章的。

    但她萬萬沒料到，賀離會帶她到空中花園。

    她更沒想到的是，那盤旋而上的螺旋階梯兩側(cè)的扶手，掛滿了霓虹燈串，在夜色中流光溢彩，照亮了每一個臺階，一直延伸到最頂上。

    好漂亮。

    宋暖萬分詫異，輕輕踏出一步，彩光斑斕的幻影籠罩在她周身。

    “我這表面文章，喜歡嗎？”

    賀離抱臂在她身后，清朗的聲音帶著笑意。

    宋暖眸中有著星辰般的光亮，聞言她驚喜回首：“這是你弄的？”

    賀離噙著笑斜挑眉眼，不可置否。

    宋暖含笑抬起腦袋，小巧的鼻尖被風(fēng)吹得有一點紅，她仰視著那自下而上的絢美燈光：“真好看。”

    深深的夜色里，霓虹燈的光彩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望著她歡喜的樣子，賀離不自覺浮現(xiàn)出柔和的笑：“上面更好看。”

    宋暖迫不及待想要上去看看，上次來這兒后的陰影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的手機(jī)殼是毛絨的，雖然好看也保暖，但衣服口袋不太方便塞，所以下了車她一直握在手里。

    賀離攏了攏脖子上的黑色圍巾，走近她說：“給我，幫你拿。”

    宋暖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手機(jī)，眨了眨明美的眼睛：“好呀。”

    對他，她從來沒有任何防備。

    宋暖將手機(jī)遞到他面前。

    賀離淡笑了下，抬手伸向她。

    就在宋暖以為他要接過她的手機(jī)，準(zhǔn)備松手的時候，那人同時連著她的手也一起握進(jìn)了掌心。

    她冰涼的手瞬間就被他掌心的溫度緊緊包裹著。

    宋暖一顫，心臟一下跳得飛快，手被他握住后，她就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而賀離沒有說話，只是若無其事地牽著她，抬步走上臺階，步履從容。

    他表面上云淡風(fēng)輕，仿佛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了，卻在轉(zhuǎn)過頭的那一剎那，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挑。

    很快，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空中花園底層。

    “陸哥，那不是賀離的車嗎？”

    這時，陸星宇和幾個紈绔哥們從空中花園經(jīng)過。

    陸星宇朝著那處瞥了眼，確實是賀離的車沒錯。

    他輕嗤，別跟他提這個名字，一提就想起搶女人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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