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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童言很認(rèn)真地扳起手指，給他數(shù)著時間,“我從生下來，等了十三年才見到你,然后匆匆而別，七年后你才肯賞臉再次出現(xiàn)。這么看來,沒有比我等得更辛苦的人了。以后如果有人不幸喜歡你,要破壞我們的感情，你一定要很嚴(yán)肅地告訴她，先攢夠二十年,再來和你說這句話。”

    童言覺得自己臉皮真是厚比城墻，說完這話,低頭樂不可支地笑了會兒。額前的瀏?；聛?從他這個角度看，只有凍得有些發(fā)白的嘴唇，抿成個明顯弧度。

    當(dāng)她把借條放到奶奶面前時，奶奶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淚。

    對童言來說，父母是債，而對奶奶來說，父親又何嘗不是一輩子的債。雖然早年叛逆時也埋怨過奶奶的放任，不肯斷絕母子關(guān)系的懦弱，可到懂事后，卻越發(fā)明白奶奶的感受。所以當(dāng)老人家提出要父親回來過年，她也沒有拒絕。

    年三十那天，顧平生很難得陪父親喝了次酒。

    她默默地給他數(shù)著杯數(shù)，踢了他足足四五次，也不管用。幸好啤酒的度數(shù)并不高，可就是這么一杯接一杯地喝到十一點多，也挺嚇人的。

    “喝水好不好？”童言跪坐在床上，拿著杯子，湊到他嘴邊。

    “今晚應(yīng)該喝不下水了，”他啞然而笑，“沒關(guān)系，酒精度數(shù)并不高，不用喝水稀釋?！?

    或許因為喝了酒，他的聲音有些微熏后的味道。

    低低地，磁得誘人。

    她無可奈何，把玻璃杯放到一邊，用毛巾給他擦臉：“我聽說喝酒后不能洗澡，所以今晚就不要洗澡了，擦擦臉和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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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藍(lán)的毛巾，沿著他的額頭到臉頰，還有下顎。

    她擦的仔細(xì)，溫柔的像是對待個孩子，顧平生也就任由她發(fā)揮泛濫的母愛。“把左手給我?！彼吹剿@么說，就把左手遞給了她，童言剛才放下他的右手，那只手已經(jīng)就勢撫上她的臉：“顧太太已經(jīng)二十一歲了。”

    手指滑過她的眼睛、鼻梁，停在了她的嘴唇上：“我愛你，言言?！?

    他聽不到，窗外此時正有著越來越熱烈的鞭炮聲。

    年年都禁放，年年都有各家淘氣孩子的偷買了鞭炮焰火，屢禁不止。

    這是他在北京過得第一個年，這里是他的故鄉(xiāng)，可是他這個年卻過得這么安靜。聽不到電視里春節(jié)晚會的歡笑，聽不到那些煩人的來自各國領(lǐng)事館的賀電，甚至也聽不到窗外的鞭炮聲，安靜的春節(jié)。

    即使有自己在身邊，會不會偶爾覺得被隔絕呢？

    太過吵鬧刺耳，她聽得禁不住皺眉。

    顧平生倒是微怔?。骸霸趺戳?？”

    “是鞭炮，外邊的鞭炮聲特別大，”童言看到他一瞬的釋然，馬上就明白了他的誤解，“我也愛你，我更愛你，特別愛你，不可能愛上別人的那種愛……”

    說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

    “肉麻死了?！彼^續(xù)拿毛巾給他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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