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誒桃子,”又一次修煉結束后,大家伙兒坐在食堂里吃飯,吳芳詠咬了口包子,愁眉苦臉地問:“謝迢之前輩安排的那揮刀一千次的作業你做了嗎?” 蘇甜甜撐著下巴:“還有就是劍道理論歸納總結,謝前輩明日要抽查的。” 此言一出,寧桃敏銳地察覺到,身旁的少年握筷子的手,緩緩地頓了頓。 作為天朝中學生,寧桃握著筷子,鬼使神差地說:“啊,我一個字還沒動,好難啊,做不完了QAQ” 婊在這種地方,寧桃你沒救了!! 話音未落,常清靜突然就不餓了,放下了筷子,站起身,行了一禮,眉眼板正:“我吃飽了,桃桃,你們慢慢吃。” 蘇甜甜驚訝:“小牛鼻子?!” 吳芳詠困惑:“誒,清靜干嘛去了?” 桃桃默默喝了口稀飯,十分篤定地說:“偷偷去寫作業了吧?” 說完這句,突然也覺得食之無味,恨不得立刻擱下筷子趕去練武場, …… 鳳陵仙家除了重視練武實踐,還重視考核。 桃桃在鳳陵仙家學了這幾天,很快就迎來了上旬的考校,考核分為理論考核和實踐考核。 蘇甜甜為這考試急得團團轉:“完蛋了,要是考不好,前輩肯定又要責罵我了!” 謝濺雪溫柔地拍了拍她腦袋:“無妨,趁這幾天時間里抓緊練練,臨時抱佛腳也是有些用處的。” 蘇甜甜與謝濺雪說話的時候,常清靜身形微僵,揮劍的動作愈發一板一眼。汗水幾乎快浸濕了他上衣下裳,烏黑的發黏在頰側。 寧桃覺得有些煎熬,這感覺太像晉江修羅場了,就算是她都有點兒遭不住。 常清靜也不知道在和誰生悶氣一般,一直揮劍練個不停,寧桃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手臂直打顫,忍不住一把攔住了他。 “常清靜,你要不歇一歇吧?” 常清靜抬眼看向了她。 一滴汗水順著他纖長烏黑的眼睫滑落,他渾身濕漉漉的,琉璃似的眼幽深。 寧桃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小青椒?” 常清靜慢慢收回了視線,“嗯。” 寧桃松了口氣,拉著常清靜到一邊兒坐下。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勸說他,只好坐著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好在,常清靜他這個小直男,雖然自閉了點兒,但還是搭理她的。 常清靜眼睫微微一顫,汗涔涔的下頜繃得鐵緊,看向了身旁的寧桃。 圓臉的姑娘坐在亭子里,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故作輕松自在地說這些逗樂的話。 她兩條腿在半空中踢踏著,星星手鏈閃閃發光。 很溫暖。 這段時間以來的焦躁不安,仿佛被神奇地撫慰了。 常清靜猶猶豫豫地開口:“桃桃,謝謝你。” “啊?”寧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謝我什么?” 常清靜卻根本沒回答她,搖搖頭:“沒什么。” 寧桃鼓起勇氣看向他,她能清楚地聞到少年身上的汗水的味道,白色的單衣緊貼著緊實瘦削的肌肉。 “常清靜,等過段時間我們去落梅坡看梅花,去江畔的酒肆喝酒,去蘆葦蕩里看鶴,好不好!到時候,我給你介紹一個我的朋友!” 常清靜一愣,眼前立時浮現出寧桃口中的一幕幕。 他幾乎無法控制地被這勾勒出的畫面給迷惑了心神,眨了眨眼,“……好……好。” “啊對了,你能不能繼續教教我劍法。”寧桃臉頰發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如果說她前面說的那幾句話還有點兒她暗搓搓的私心,但叫常清靜教她的劍法的話,的確是出自她的真心。 這段時間的比賽學習,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她是真的想學好功法的! 常清靜又是一怔。 寧桃想了想,說,“我不能總是依靠你啊。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之前,我有個語文老師,啊,就是私塾的女夫子!她曾經很嚴肅地告訴我們,女孩子必須要依靠自己,有一技之長,能自己掙錢。這樣,長大之后,結婚——” “也就是成親。”寧桃說道,“成了親,才不會被丈夫看不起,被丈夫說‘我養的你,你就是吃白飯’的,才能有自尊,有話語權。” “我覺得,掙錢和我學功法是一個道理的。” 寧桃發自內心地說,“我不能老依靠你們,我得自己保護自己。” 常清靜怔住,看著她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他錯愕地看著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驚訝的陌生的東西。 寧桃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什么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可是這種理論他生平罕見。 原來,寧桃竟然是這么想的? 這讓常清靜他驚訝又微感敬佩的同時,又不可自制地漫出了一片慌亂。 寧桃說道:“而且說實在的,我學功法,說不定就能找到回家的辦法。” “回家”這個議題,其實寧桃平常提的不多。 這話一開口,常清靜心口猛地一滯,幾乎斷然般地冷喝:“不行!!” 寧桃愣了一下,驚訝地看著他,“小青椒?” 一陣冷風吹來,原本已經干了的汗水黏著肌膚,一股寒意直入骨髓,凍得常清靜打了個哆嗦,立時無法忍受地站起來。 “不行!!” 他的失態,讓常清靜自己都感到錯愕。 少年胸口起起伏伏,穩定了心緒。 常清靜淡若琉璃般的眼,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不行。” 他抿著唇,伸出手,五指虛虛一握,又仿佛碰到了什么灼熱的東西,猛地收了回去。 “不行。”常清靜死死地盯著她,抿著唇,“桃桃、我們不是朋友嗎?” 一輩子的那種,好朋友。 “可是。”寧桃無奈地踢了兩下腿,頓了頓,繼續說,“如果我回不了家了……也不可能就和小青椒你這么過一輩子。” “小青椒,你以后說不定也會成親。沒有朋友能一輩子在一起的。” 寧桃閉著眼,一咬牙,豁出去了,“而且!你看我吧!長得也沒那么好看!又和這個世界的人不大一樣,我也不想成親!” “我要有自保的能力了,我就到處去看看!去用腳丈量這片土地,這片山河!肯定活得比成親要快活!” 就算剛升上高一,寧桃也不相信這世上的男人。 女孩兒大多早熟,尤其是生活在那么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看多了社會新聞,寧桃也不愿結婚,或者說那么早結婚生子。她羨慕學校里那些情侶們純潔的校園戀愛,和她不憧憬婚姻沒有沖突。 常清靜看著寧桃。 寧桃低著頭沒有看他。 她脖頸半彎,白皙,烏黑的發髻掃過她的脖子。 這仿佛又是一擊,重重地落在了他心上,常清靜他怔愣在原地。 “不行,”常清靜喉口一滯,“桃桃……” 他思緒很亂,幾乎比看到蘇甜甜與謝濺雪接觸時還要亂。與可能會失去這個朋友相比,剎那間,謝濺雪與蘇甜甜,幾乎成了過眼云煙。 淺薄得不值一提。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抿著唇,眉頭幾乎快夾死了蒼蠅,緘默不語。 只要一想到她會走,心上像是有一只手掐著,喘不上氣來。 看著這近在咫尺的寧桃,汗水打濕了少年的烏發,常清靜嘴唇干裂,猛然地,狼狽地意識到。 桃桃是會走的,朋友也終將分別。 可能像她突然從天而降一樣,哪天,她也可能會突然離開,離開地悄無聲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