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六年過去了,他懷里抱著的掃帚也終于換作了一把舊劍。 那些曾經見過常清靜劍法的,心神巨震之時,不由小聲交談,竊竊私語。 “常清靜他的劍意是不是和之前不大一樣了?” 要說以前常清靜的劍意,那是驚才絕艷,挑不出任何錯處來的。金刃一轉如雷動,劍意過處,金氣肅肅,斂影寒光。 但如今的劍意像是收斂了戾氣,更加圓融沖淡,飄然凌越太清,隱隱有了人劍合一,道劍劍道融匯貫徹之意。 如乘龍奔雷,追云逐電。 就好像,他只剩下了劍,唯一只有劍。 論劍臺上萬頃云霞,恍若熔金,赤波千里,一輪紅日掙脫霧靄,噴吐而出。 隱忍十年,一劍傾倒蜀山,艷冠天下。 這事被傳成了一樁美談。 呂小鴻被這一劍驚艷得徹夜都沒睡好,簡直比常清靜本人還激動! 又半年后,呂小鴻機緣巧合被蜀山指派著去伺候常清靜。 那時,常清靜已經不叫常清靜了,改叫仙華歸璘真君。 常清靜如今住在蜀山劍冢,第一天去的時候,呂小鴻緊張得心臟砰砰直跳,雖然理智告訴他眼睛別亂瞟,但好奇心促使之下,呂小鴻還是忍不住抻著脖子悄悄地四下打量了一眼。 劍冢上很冷,胡思亂想間,呂小鴻已經走到了常清靜的住處。 入目是蒼勁的雪松,在這風雪間挺立,蒼翠欲滴。 這座孤館便佇立在大雪深處。 薄暮時分,館前的竹風燈被風雪吹得直打轉,零落了一地瘦而清的燈光。 推開門走進去,只看到一燈如豆。 一張榻、一張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 常清靜孑然一身,垂著眼坐在窗前,看一支病梅,聽著風雪深處寥寥的疏鐘聲。 蒼蒼白發垂落在頰側,手邊擱著杯劣酒。 蜀山苦寒,蜀山的弟子也都愛喝酒暖暖身子,這酒,呂小鴻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平常都不愛喝。 他就這樣擁雪坐在這兒,對著面前這盞青燈,眉眼間好像也落了風雪的霜寒。 或許是為了給年少時的自己贖罪,常清靜常常下山除妖,凡有妖孽橫生出,必有仙華歸璘真君的劍意。 而且常清靜他手段極為冷酷暴虐,凡是妖邪,俱都趕盡殺絕,連老病稚弱之輩也不留。 伺候常清靜這么多年,呂小鴻發現,常清靜他生活極為簡樸,物質**低到了恐怖的地步。簡直,簡直就是道書中寫的形如槁木,心如死灰。 又一天早上醒來,雪落了有丈厚,積雪將門堵了個嚴嚴實實,一推開門,大塊大塊的雪團就砸了下來。 呂小鴻艱難地對手呵著氣,努力清掃著這館前的積雪。 突然,墻上有幾道痕跡吸引了呂小鴻的注意力。 他走上前,輕輕拂開積雪和落塵,只看到了幾道深淺、高矮不一的刻痕。 最高的那一道停留在約八尺有余的高度,比之前那幾道更深,好像是在這一道的基礎上又劃了不少次。 不過看這墻上未散的劍意,好像已經是七八年前了。 或許是自七八年的某一天,刻下這些劍痕的人突然覺得沒有了意思,再也沒有繼續。 這幾十年間的時光轉瞬即逝,當初一道兒牽著手相攜著去除妖,那些少年時的懵懂、悸動、友情、愧疚也挨不過風刀霜劍。 時光向來殘酷無情。 常清凈甚至快記不清和寧桃的回憶了。 他曾經發了瘋一般地去想,卻猛地意識到,這一路走來,蘇甜甜幾乎占據了他大部分的心神,自從蘇甜甜出現后,桃桃便一點一點地躲到了影子里去了。 他甚至想不起他們上一次牽手說話是什么時候,想不到桃桃上次沖他笑又是什么時候。 他捧著這殘存的回憶,面無表情地一遍遍溫習,從角落里努力翻找出少女的身影。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