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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沈茴神色如常，顯然早已料到了。

    傳話公公走了之后，沈茴吩咐宮婢去靜貴妃那里盯著。她瞧著剛剛江月蓮神色實(shí)在不對(duì)，怕她想不開做傻事。她又吩咐：“悄悄與她身邊的婢女說一聲，最好能將事情告知靜貴妃的母親。”

    沈茴在軟塌坐下，順手拿了小桌上的冊(cè)子來看。這是齊煜在她這里寫下的功課。

    見她這樣，拾星忍了又忍，終于還是開口：“娘娘，您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沈茴抬眼，見沉月和拾星都是一臉憂慮。

    “你們這是什么神情？怕我不愿侍君一頭撞死嗎？”

    沉月和拾星心里都清楚沈茴有多恨惡皇帝。沉月沉默著，拾星小聲嘟囔：“剛剛避開就好了……”

    “我是皇后。即使是帝后不和，帝王初一十五都是要宿在皇后處，這是慣例。更何況皇帝本就不曾厭我。不管今日撞見與否，都逃不過。”

    沈茴心里清楚，若不是病了這一場(chǎng)，皇帝早就召她了。

    拾星想想，也是這個(gè)道理。再想想兩位妃子當(dāng)時(shí)的樣子，自己如今這樣說倒是狹隘了。

    沈茴拿起筆，將齊煜功課的錯(cuò)字圈起來。

    齊煜，是她的希望。

    “我若當(dāng)真抵死不從是那貞潔烈女，在宮外時(shí)干干凈凈地死不好嗎？又何必入了宮，再用皇后的身份抵死不從。”

    愿與不愿，卻要看怎么比。

    和生死比起來，那點(diǎn)不愿不值一提。沈茴這樣將話攤開來說，是不想她們兩個(gè)總以為她要尋死覓活，為她擔(dān)憂。

    她可不會(huì)尋死，如她這般磕磕絆絆長(zhǎng)大，從小就和閻王爺打交道的人，最是惜命。

    當(dāng)然了，侍寢這事她的確不愿。

    沈茴望著手中齊煜的功課，不由出神。

    她從小被家人呵護(hù)地太好，人養(yǎng)的嬌貴精致。她也一直把自己當(dāng)成弱小膽怯的人，可接了立后圣旨，她忽然就想，興許她可以用這皇后的身份做些什么呢？

    總不能白拿一回這鳳印。

    如今沈茴在宮中待了些時(shí)日，原本對(duì)皇帝的懼怕竟是蕩然無存了。這樣一個(gè)皇帝，除了至高無上的身份，他本身還哪有半分值得旁人畏懼的能力？他所仰仗的，也不過是拎他上龍椅的掌印太監(jiān)。

    沈茴原本那靈光一閃又遙不可及的妄念，似乎也變得沒那么癡人說夢(mèng)了。

    不止西簫起東吳往，如今四海之內(nèi)想要除昏君的義士那樣多，她怎么就不能也做那義士呢？

    沈茴又嘆然，嘆俞湛還未進(jìn)太醫(yī)院。

    她需他診脈養(yǎng)身，更需要他手里的毒。

    宮婢挑簾進(jìn)來，彎膝行禮，詢問要不要擺膳。

    原來已經(jīng)快晌午了。

    午膳擺上桌，沈茴接過沉月遞來的銀著，剛要去夾剛燉好的鮮嫩魚肉，忽然想到了什么，眸色變了變，默默將銀著放下了，只讓宮婢盛了小半碗甜粥。小小的白瓷碗盛著軟甜糯口的南瓜粥，味道是她一向喜歡的。雖只盛了半碗，她也沒有吃完。

    沉月和拾星只當(dāng)是她憂慮晚上侍寢的事情，沒有胃口。

    午膳剛撤下去，麗妃便到了。

    她是奉旨來的。皇帝守在蘭貴人那邊等著孩子出生，還不忘下令讓麗妃過來教沈茴跳舞。言下之意，是希望沈茴今晚侍寢時(shí)可以跳那支艷舞了。

    “今日多謝娘娘了。”麗妃俯身跪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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