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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11點半，杜鵬飛一個人等在“校外小館”僅有的一個雅間里，有些不自在。

    “明天有時間么？見個面吧。”手機里傳出袁月苓的聲音。

    杜鵬飛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重聽這條，昨天夜里11點43分發(fā)來的語音消息了。

    可惜，和第一次聽的時候一樣，聲音清澈平靜，無悲無喜，聽不出情緒，背景里也沒有任何可以辨識環(huán)境的聲音。

    他依然沒能從中找到能緩解焦慮的理由。

    這條語音后面是他自己的回復(fù)：

    23:59    行。

    看起來就像是剛剛才看到消息，隨手一回。

    只有杜鵬飛自己知道，不是的。

    真相是，從打收到這條消息后的15分鐘里，杜鵬飛都像動物園下午四點半的狼一樣，從臥室轉(zhuǎn)到客廳，從客廳轉(zhuǎn)到廚房。

    公平地講，橫眉怒目把輸光身家的人趕下牌桌，那是一種菩薩般的慈悲；

    而看似同仇敵愾地拋出一句“有賭未為輸”，然后再慷慨地借出籌碼的，才是真正會讓人萬劫不復(fù)的魔鬼。

    “明天有時間么？見個面吧。”

    魔鬼把一枚籌碼塞進了兩手空空，一只腳已經(jīng)踏出賭場大門的杜鵬飛手里。

    魔鬼的手段杜鵬飛看慣了，講道理的話，他應(yīng)該立即把這枚籌碼，丟給眼前看著最順眼的侍應(yīng)生，換來兩人份的好心情。

    但道理是道理，人心是人心，一個人走進了另一個人心里，就成了最不講道理的事情。

    “行。”

    杜鵬飛糾結(jié)了15分鐘，終于決定重返賭桌。

    贏一把大的，或者輸?shù)暨@枚籌碼，兩個結(jié)局他都能接受。

    上世紀(jì)有一位作家說過：出名要趁早呀，來得太晚，快樂也不那么痛快。

    杜鵬飛也有自己的人生感悟：梭哈要趁早啊，梭得太晚，輸贏都是為難。

    雅間的門被推開，杜鵬飛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施施然走了進來，他便就知道，這枚籌碼已經(jīng)完成了它魚餌的使命。

    或許，應(yīng)該飛出一拳，直擊面門。

    又或許，他該橫眉冷對，拂袖而去。

    最后，他還是決定體面一點，坐到莊家把牌開完。

    “是你。”杜鵬飛沒抬眼皮，端起茶杯輟了一口。

    “是我。”

    “你來了。”

    “我來了。”

    “你不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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