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淳化帝的雙眼噴發(fā)著明顯的怒火，他死死盯著劉瑾的面容，從他的平靜中又得到了更多的憤怒。

    兩道勁風(fēng)飛出，敲擊在劉瑾的膝蓋窩上，讓真元被制的他雙膝無力地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跪在了淳化帝的面前。

    劉瑾以手撐地，前腳掌用力，膝蓋慢慢打直，繼而腰背伸展。

    他又站了起來。

    淳化帝臉上的憤怒緩緩收起，雙眼微瞇，雙眸冷靜地凝視著劉瑾。

    這才是真怒。

    兩道勁風(fēng)再起，劉瑾再一次撲通跪地。

    但他又再一次地站了起來。

    淳化帝平靜道：“只要你還能站，你便要一直站起來？”

    劉瑾比他更平靜，“因?yàn)槲也幌朐俟蛄耍　?

    淳化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就讓你站不起來吧！”

    兩聲沉悶的聲音過后，劉瑾雙膝盡碎，頹然跪倒在地。

    劇痛讓他本就白凈的臉變得愈發(fā)慘白，就像是寒冬里黎明醒來瞧見的一場林中大雪，寂寥又孤獨(dú)。

    豆大的汗珠在臉頰上淌過，劉瑾跌坐在地上，艱難地伸手將雙腿扯直，改跪?yàn)樽?

    腰背依舊挺直。

    淳化帝搖了搖頭，示意一旁的暗衛(wèi)停止這無意義的舉動。

    他低頭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點(diǎn)頭哈腰了不知道多久的男人，雖然依舊居高臨下，但心頭高高在上的感覺卻消散了許多，這令他十分惱怒。

    他冷冷開口道：“為什么？”

    劉瑾凄慘地笑了笑，“陛下是問哪一件？”

    “你跟了朕這么多年，應(yīng)該知道朕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背叛。”

    “哦，所以就因?yàn)槲蚁蜿惾L(fēng)報信了，陛下便要?dú)⒘宋遥俊?

    淳化帝厲聲道：“朕沒想過要?dú)⒛悖悄阍诒齐蓿　?

    劉瑾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誰讓我剛才這樣挑釁陛下呢，真的是該死。”

    “為什么！”劉瑾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再度激怒了淳化帝，他的面容已經(jīng)有些扭曲，他不是受不了挑釁和背叛，而是受不了一條曾經(jīng)他認(rèn)為最忠實(shí)的狗的背叛。

    他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一個讓自己想得明白的理由。

    劉瑾看著他，在涔涔的冷汗中，露出燦爛的笑容，“因?yàn)槲也幌牍蛄税。　?

    “你.......”淳化帝神色一滯，旋即想到了什么一般，冷冷道：“你只是不想跪朕罷了，非要把一件背主求榮的事說得這么清高？”

    劉瑾笑了笑，扭頭看著高高的小窗戶上，那縷射下來的陽光，輕聲道：“走這一趟，我追求著也得到了榮華富貴、權(quán)傾一時、轟轟烈烈，但就在不久前我才明白，我丟掉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最根本的東西。”

    “一件看似很平常，實(shí)際上卻很難得的東西，多少人為了實(shí)現(xiàn)它奉獻(xiàn)了自己生命和前程，我卻把它丟掉了，這很不好，但好在我終于記起來了。它就叫做......”劉瑾挺立身子，看著淳化帝，一字一頓地慨然道：“站起來。”

    他得意又自信地笑了笑，“這個詞，你不懂，也不會懂，這個天下的絕大多數(shù)人也都不懂，永遠(yuǎn)都不懂。”

    這一瞬間，淳化帝看著分明雙腿已斷，不過是坐在地上仰視著自己的劉瑾，看著他那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和語氣，破天荒地在心頭升起一種二人仿佛平起平坐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尤其是這種感覺出現(xiàn)在他一條曾經(jīng)的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畢恭畢敬的狗身上，他尤其不爽。

    于是，他冷冷地一拂袖，“朕，懷有四海，兼得九州，不需要懂！”

    淳化帝走了，帶走了劉瑾存活的唯一希望。

    大門緩緩關(guān)上，自知必死無疑的劉瑾以手撐地，艱難地朝后蹭了蹭，疼得眉頭緊皺，終于虛弱地靠在柱子上，輕聲道：“為人進(jìn)出的門緊鎖著.......一個聲音高喊著，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宮城之中，淳化帝恨恨地罵道：“朕要將這條喂不熟的狗千刀萬剮！當(dāng)著那些平日里畏之如虎的權(quán)貴百姓的面！讓全天下人都看看這個閹人的丑惡和殘缺，讓所有人都知道背叛朕的下場！”

    “陛下請三思！”他身后的暗衛(wèi)忽然開口說了話。

    淳化帝眉頭頓時一皺，狐疑的目光審視過去。

    “陛下，繡衣令可殺，繡衣使不可毀啊！”

    淳化帝沉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你說得對，朕魯莽了。”

    “讓他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想明白了劉瑾可殺不可辱的淳化帝一拂袖子，冷冷道：“梟首，懸于城門示眾三日！”

    ......

    天色再度暗了下來，又是陰謀醞釀的好時機(jī)。

    天京城的一座高官府邸中，幾個官員正聚在一間書房中，分坐兩列，神色凝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