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種人煙稀少的寂寥一掃而空,城中心和之前經過的地方完全是兩種感覺,和路上經過的各坊也大不相同。 城中心的格外呈同心圓結構,這也是張掖城的商業、經濟中心;“外圓”由眾多建筑連接而成,內外皆是鱗次櫛比樂器行、書行、珠寶行、彩絹行、酒肆、粥餅行,最中心則是市署所在地,兩者之間留下八條通道供行人穿行。 時近寅時,“外圓”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街頭不只有漢人,還有羌人、突厥人、鐵勒人、吐火羅人和粟特人,甚至波斯胡、番僧、道人等等,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都濃縮到了這個‘小小’圓環之中。 杜如晦去過洛陽、太原、江都、襄陽等重鎮,但張掖新城還是首次到來,他見到這般景致,忍不住低語道:“這便是張掖新城么?怕是太原城也有所不如吧?” 楊集笑著說道:“太原是我大隋防御、進軍北方的后勤重地,而張掖則是我大隋走向西方的大后方,所以兩城規模大小是一樣的。只不過張掖是老城翻新,城池雖是新的,但人口各方面都遠遠不如太原城。” 杜如晦是涼州州牧府中的一員,在行軍途中,都位于行軍隊伍的核心部位,這份待遇與其他小官截然不同。他今年雖然只有二十歲,但卻博學多才,每到一個有古的地方,都能說出不少歷史典故。 但也不知他是首次當官的緣故,還是性情使然,所以與楊集等人相處的時候,顯得有些不沉默寡言、格格不入,給人一種很不合群的感覺。 楊集也看到了這一點,可他并不想多說什么,因為他知道杜如晦上任以后,便會嘗到楊師道的滋味,日夜都有處理不了的公務。 真到那一步,杜如晦這個新手為了處理好手中公務,必須與同僚多番交流,不須多久,便會因為公務、政務,融入到這個充滿生機與活力的團隊中來。 杜如晦聽了楊集的話,問道:“大王,您認為太原和張掖二城,誰更具潛力?” “這還用說嗎?”楊集笑了笑:“太原面向的只是東/突厥,而張掖面對和接待的,卻是來自西域諸國、西突厥、波斯等地的商旅,所以從遠景、從發展速度上說,我認為張掖更具潛力。” 杜如晦臨行之前,也惡補了一番與涼州有關的知識,他對這個張掖新城有一個模糊的了解,聽了楊集這么說,便問道:“大王,卑職聽說張掖新城一切費用全由涼州總管府……嗯,州牧府承擔,但不知營造新城的人力和錢從何而來?” 其實他想問的是,這個巨大的新城難道是你自己掏腰包建的? 楊集說道:“人力方面,一部分人力是由以工代賑的新甘州人、一部分戰俘購自異國的奴隸。錢財方面,一部分是由州牧府撥款,這部分主要是用于以工代賑、戰俘和奴隸吃穿;一部分是籌自民間,這一部分錢財,主要用土地來換。” 杜如晦問道:“賣地嗎?” “也可以這么說。”楊集解釋道:“張掖新城是外方內圓的格局,城中心和附近各坊的土地最值錢,也是有眼光的商人想要爭取的土地,所以官方便把城中心的土地分給了這些人,而他們要做的事情有兩樣:一是他們得到土地以后,有義務建坊墻、修街道、挖掘排水溝;二是在得到的土地上,按照官方圖紙建設樓房、店邸,因為有官方統一規劃,所以給人渾然一體的感覺,而這些房子和店鋪皆歸他們所有,日后是自己經營和居住也好、販賣給其他人也罷,官方盡皆不管,只要雙方到縣衙辦好手續即可。” 杜如晦恍然點頭道:“以商人的精明,不難看出張掖的潛力和魅力,此時雖然投了錢,但是隨著絲綢之路的逐漸拓寬和繁榮,城中心的房子和店邸定然使他們大賺特賺。” “正是!”楊集笑道:“涼州最大的優勢就是貫通東西的優越地勢,所以發展商業、手工業無疑是涼州最好的出路。接下來,我準備在民曹之下設一個商署,將原本由世家門閥掌握的對外商貿進行規范,而原本由各州各縣的稅務也統一由商團征收,使商人流通商品貨殖的時候,毋須在運輸途中、通關之時繳納各種名目的雜稅,這不僅減輕了商人的負擔、貪官和路霸的滋生,也使這些過路費盡歸國有。” 說起古代經濟學家,首推管仲。 齊國處在東海之濱,耕地面積比不上中原諸國,加上鹽堿化嚴重,發展農業,齊國基本沒有什么出路。于是管仲因地制宜,定下“通商工之業,便魚鹽之利”的國策。隨后把齊國劃為二十一個鄉,其中專門從事工商業的“鄉”就有六個。等于是把齊國三分之一的地方搞成“經濟特區”。而且他對進口物資征了關稅以后,便不再收一錢,至于交了交易稅的出口物資,則不再收關稅,這幾乎就是最早的免稅區。 正是得益于管仲的“改革開放”,以及創建一系列經濟政策,使積貧積弱的齊國國力日盛,一躍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然管仲以后,再也沒有這種精通經濟的杰出人物,能夠以此治國者更是鳳毛麟角。楊集認為其原因主要有三:首先是傳承知識的媒介太少、傳承面太窄,管仲的寶貴經驗傳至今日,只剩下世家門閥之中的只言片語,可由于和管仲的年代相距太久,當下又沒有參考的案例,所以即便是家有藏書的世家子讀了,那些精簡得令人發指文字也讓他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摸頭不知腦。 其次是歷代臣子出自世家門閥,這些人出身好,不為衣食憂愁,所學知識皆以儒法兵為重,入仕以后,以鉆營權謀為重,等他們到了可以決定一國命運之時,更加不用學習經營之道。 第三,是經濟之道與儒家提倡的思想境界、政治主張背道而馳,向來被視為低賤之術,故而沒有世家子精心鉆研。即便有人繼承了一部分,可也沒有決定國家命運的權力,甚至還被斥為“異教徒”。寒士便是抄書來讀,抄的也是可以當官的儒、法、兵,而不是‘低賤’的《管子》。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