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萬春殿位于位于甘露殿以東,乃是皇后寢宮,前方的正政殿是皇后接見朝廷命婦之所,皇后宴請女客的宴會一般也在立政殿進行。 萬春殿、正政殿的南北進深和甘露殿、中華殿對稱,分毫不差,東西寬度卻只有甘露殿、中華殿三分之一。 正是夜色深重,萬春殿膳堂燈火輝煌,宮女、內侍在一旁垂首侍奉。 桌子之上,放著各色菜肴。 說來,楊廣雖然不像先帝那樣克勤克儉,但是于吃食上,也不太講究,一日三餐,不過八菜二湯,葷素搭配,瓜果蔬菜。 雍容華貴的皇后蕭氏,坐在桌子旁邊的坐榻之上,蕭皇后今年三十九歲,容貌姝麗,歲月似乎也似乎對她格外溫柔,眉梢眼角不見絲毫皺紋,就連身姿也是窈窕曼妙,渾然看不出孕育過幾個孩子的模樣。 她身著一襲淺黃宮裙,纖腰高束,將玲瓏曼妙的身姿映襯出來,修長白皙的脖頸下,鎖骨精致如玉,抹胸下是秀挺雙峰。 蔥郁烏發高高挽著婦人髻,別著一支金釵步搖,將一張國色天香、艷若桃蕊的臉蛋兒映出,縱是不施粉黛,也難掩絕世芳姿,而眉梢眼角間,流溢出一股輕熟、嫵媚的風韻。 舉手投足間,更是氣質典雅、端嫻。 她此時手拿一沓手稿,津津有味、目不轉睛的讀著。 蕭皇后從來就享受不到公主的榮耀,她從小就被父親蕭巋送人兩次,尤其是跟著家境貪寒的舅父之時,吃過不少苦,因此她雖然貴為梁國公主,可她與普通人家的孩子無異。不過先后養她的叔父、舅舅從來沒有疏于教育,使她小小年紀就學到精湛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算術、廚藝等雜藝也是無一不精,當她學會了這些,又以幫人抄書、賣藝的方式補貼家用。 更厲害的是,她第二任養父、舅舅張軻體弱多病,可是家里窮得差點揭不開鍋,根本就沒有錢給舅舅治病,于是她便照著舅舅收藏的醫書自學醫術,最后又學到十分精湛的醫術。時至今日,有些御醫治不了、判斷不出的病,她只要號過脈,便能判定是什么病,然后精準的對癥下藥。 不過這些能力,這生活所迫,并不是她喜歡而去學的東西,嫁給楊廣以后,她也只是本能的精益求精。 她喜歡的是什么? 是記載稀奇古怪、奇聞逸事的逸書! 用現代的話來說,蕭皇后就是一個小說迷;這些年以來,她把楊堅、楊廣收集到的‘逸書’都讀了個遍;有的,甚至讀了好幾回。 她手中這沓手稿,是蕭穎送來的。妹妹知道她喜歡看逸書、閑書,便將楊集無聊之時寫的《三國演義》手稿夾在求教安胎的信函之中。 書信和楊集的手稿傍晚剛到,蕭后想著離丈夫吃飯的時間還早,看完書信,便拿著手稿坐在膳堂之中看了起來。 《三國演義》寫得半文不白,倒是和金剛奴那個不學有術的小家伙很匹配,然而用詞描寫頗有經傳史書之神韻,更重要的是與生僻晦澀、冷峭漠然的《三國志》不同,它充滿了非常可讀的故事性。 她是被開場詞《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引入坑的,讀完之后,感嘆一番,便問了問宮女、內侍,當他們都說離楊廣用膳時間還早,便接著讀了下去。 這一看就入了迷,渾然忘了時間在悄悄飛逝。而宮女、內侍見她如此沉醉其中,根本就不敢出聲打擾她。 于是,被蕭皇后忘記了的楊廣,便餓了肚子。 蕭皇后一口氣讀下來,恍若看到金戈鐵馬、梟雄遍地、名將如云、謀臣如雨的東漢末年。 雖然手稿中的許多故事取材于民間故事、野史、人物傳記,有的甚至還是天馬行空的夸大其辭,但是以東漢末年為背景之后、串成一個完整的故事,效果自然與單個故事不同了。尤其對史實材料的取舍,也意味著編排故事能力的不同。 一路看到第四回廢漢帝陳留踐位、謀董賊孟德獻刀。 蕭皇后掩卷,美眸之中隱隱約約流露一抹了然之色,喃喃自語的說道:“亂漢者,竟是袁紹?” 以蕭皇后的見識,自然看出袁紹給何進出的主意完全是用心險惡:畢竟僅僅只是除掉十常侍而已,單憑何進這個大將軍所掌控的京兵,就可以輕松完成,根本用不著調邊兵入京,可袁紹卻出這種餿主意,這不就是故意搗亂嗎? 再聯系到袁紹、袁術后來的不王而王,蕭皇后便知道袁紹這個主意是這袁家爭天下做鋪墊。 “什么?”問話的是楊廣,他知道愛妻喜讀逸書,一旦沉醉其中,便不可自拔。回來之后,便看到愛妻傻乎乎的沉醉于書中。 不用問,楊廣就猜到她又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逸書了,于是也不打擾,自己坐在桌邊吃了起來。此時聽她忽然來了句“亂漢者,竟是袁紹?”便抬頭詢問。 “啊?”蕭皇后愣了一下,見丈夫已經坐在桌邊吃上了,正用好奇的目光看來,旋即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走了過來,在桌邊坐下,抱歉的看著楊廣:“二郎,我……” “不必解釋。”楊廣笑了笑,好奇的問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你看書這么著迷了,你看的究竟是什么書啊?三國志?” 說到這里,楊廣又否決了:“不對,三國志枯燥冷峭,不至于讓你如此忘我。” 蕭皇后輕輕笑了笑,一邊拿起一雙筷子,一邊說道:“是金剛奴寫的逸書,名字叫做《三國演義》,內容與《三國志》似是而非。阿穎知道我喜歡看書,便將《三國演義》的手稿和信函一起送了來。金剛奴寫的《三國演義》仿佛有魔力一般,一讀便不可收拾。” “是嗎?”楊廣來了興致,笑著說道:“那家伙不久前寫了《師說》、《馬說》,將王孝通、王通狠狠的羞辱了一遍,然后又以王孝通二十道為賭局,將西行的大儒贏得一個子兒都不剩,而且還有很多人欠下了天文數字……這幫人在涼州大學倒是食宿無憂,可他們不是官員、不能住涼州到關中的驛站,都為回程路費發愁呢!” 說到這兒,楊廣居然幸災樂禍的嘿嘿的笑了起來,似乎又感覺在宮女、內侍面前有損自己的‘威嚴形象’,于是輕輕咳嗽幾聲,令宮女、內侍一律退下。 蕭皇后輕笑道:“這個我倒未曾聽過。” “此事都傳遍關中了。”沒有外人在,楊廣便呼呼嘿嘿的笑了起來,邊笑邊深有感慨的說道:“當初我頭腦一時發熱,慫恿初出茅廬的金剛奴去突襲伊吾,沒想到那小子真敢,而且還干成了。此刻回想起來,我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蕭皇后怔了怔,失笑道:“人們都說先帝用人識人之能、無人可及,這才讓金剛奴有了出頭的機會;又有人說二郎慧眼識英才,這才支持紈绔之王披甲掛帥……難道不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