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正值秋老虎肆虐時節(jié)，便是河流眾多的洛陽一到午后，天氣也是炎熱無比。送走宇文靜禮父子、宇文述一家四口以后，楊麗華帶著一行人到樹木繁盛的后花園避暑。 后花園有坐占地三十多廟的人工湖，湖中有七座小島，并由曲橋勾連在一起，而每個島嶼都建有亭臺樓閣，主島上是一個建筑群落，水邊高大的八角亭為金絲楠木筑成；人在亭中，只覺微風(fēng)徐徐、清涼宜人。 楊集、楊昭并沒有跟大家在亭中閑聊，兩人沿著樹蔭掩映、修竹遍布的湖邊小道散步。 見到前方碼頭大樹下在石桌、石凳，楊昭便率先走去。楊集知道他有話要說，也默契的跟著過去。坐下以后，卻見已經(jīng)落坐的楊昭眉目之中蒙著一層郁郁之色，呆愣愣的凝視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便主動問道：“世明你愁眉不展，卻是為何？” 自打東北回來，楊集便發(fā)現(xiàn)楊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本以為是帶楊暕之故，但好像，并不全是。 楊昭嘆了一口氣，語氣幽幽的說道：“我們這些皇族子弟自打出生以來，伴隨錦衣玉食、貴極天下的，便是擔(dān)負承祧衍慶、懋隆國本之重擔(dān)。我當(dāng)上太子后，努力學(xué)習(xí)、努力去體悟，力圖做到完美儲君的標(biāo)準(zhǔn)，但是我發(fā)現(xiàn)，實在太難了?！? “我必須循規(guī)蹈矩，不敢有一絲疏忽，否則將會招致文臣御史毫不客氣的詰責(zé)；我必須完成所以學(xué)業(yè)，若不然，不僅先生們會責(zé)難，更不敢面對阿耶失望的眼神?！? “類似的話，你阿耶還是太子時，也曾說過。而且不止一次。”楊集聽明白了！ 胖侄子在巨大壓力下，心態(tài)有點崩了。 “??？”楊昭愣住了，父親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完美無缺，是學(xué)習(xí)的楷模，但是一聽楊集這么說，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啊什么?。俊睏罴χf道：“你這個太子，實際上比他那個太子快活、比他有地位。” 楊昭好奇更甚：“何以見得？” 楊集不答反問：“你當(dāng)太子后，他打你沒有？體罰你沒有？” 楊昭搖頭：“肯定沒有！” “所以你比他命好！”楊集說道：“你阿耶剛當(dāng)太子那會兒，反對他的人滿天下，壓力比你大千倍、萬倍，他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也錯?！? 楊昭默然點頭，楊廣逆勢上位，壓力能不大嗎？ “以上是公！而私底下，他也很悲慘！”楊集笑了起來：“你祖父一旦在你祖母那里受氣，就會拿小山般的政務(wù)給他批閱，如果有差錯，就會關(guān)起門來收拾他、打他；反之亦然。區(qū)別的是，你祖母沒有動手打人，而是罰跪，這也就罷了，頭上還要頂著一盆水，碰到心情還算好的時候，跪完三炷香，心情特別惡劣的時候，則是五炷。” “另外，我在外面打人，他受罰，我被人打，他也受罰?！? “這又是什么說法？”雖然一起長大，可楊昭打小就是一個乖孩子，雖然知道楊集以前很惡劣、很不靠譜，但卻不太清楚楊集是怎么的不靠譜。 “你祖母特別疼愛我、特別護犢，這個你是知道的?！睏罴媛毒拺阎Z氣悵然的說道：“我闖禍的時候，特別喜歡惡人先告狀，告狀之前，還把自己弄得慘兮兮的，有時，我娘也跟著我一起去哭，你祖母看得心疼得不得了，加上又被我娘哭得煩不勝煩，于是就把你阿耶找來，怪他漠不關(guān)心之類的……加上你祖父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賣乖討好，你阿耶就悲劇了。而后，你祖母又反過來指責(zé)你祖父，說他為老為不尊之類的話，一說就停不下來；你祖父打又打打得、說又說不過，只有一肚子火氣。這火氣朝外人發(fā)吧，嚴(yán)重損害他的帝王風(fēng)度，于是乎，嘿嘿……你懂得的！” 說到這里，楊集笑問：“你說，他這太子是不是比他當(dāng)?shù)眯腋?？? 楊昭聽得猛點頭，這么一對比，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比父親幸福得太多太多，心態(tài)也平衡了不少。 心中對父親的崇拜，也是‘噌噌噌’的上漲，要是換成是他，他非得崩潰不可。 幸好，阿耶沒有把那一套用到自己身上。 過了許久，問道：“王叔，阿耶向你抱、抱那個怨時，你又是怎么說的？” “大致意思是：你在這里抱怨這個、抱怨那個，可你想過沒有？這一切根源，只因你是太子！既然你是太子、既然你將來要繼承這個偉大帝國，那你就要付出相應(yīng)的心血和汗水，你又怎么可以不付出，卻只想坐享其成、不勞而獲呢？” 說到這里，楊集抑揚頓挫的念道：“欲達高峰，必忍其痛；欲予動容，必入其中；欲安思命，必避其兇；欲情難縱，必舍其空；欲心若怡，必展其宏；欲想成功，必有其夢；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最后那句，加重了語氣。聲音不算響亮，但落到楊昭耳中，卻如驚雷一般，震得他汗水涔涔而下。 是了、是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