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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楚國公府書房等了大半天時間，心中的怒火終是慢慢平靜下來。

    喝了一口涼了的茶，楊玄挺嘆息一聲：人們常說富不過三代，這話用到?jīng)]有什么大敵的寒門和普通人家倒是沒錯，但放到楊家這種官宦之家卻不適合。只因楊家豎敵太多，現(xiàn)在人人都巴望楊家出錯，一旦楊家出大錯，這些敵人便會狠狠地咬過來。然而可悲可嘆的是，楊家上下都沒有重視，要是再這么下去，僅是他們這一代，楊家就堅持不住了，哪里用得著三代??？

    這時，外面的院子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兄長楊玄感聲音，“是玄挺來了嗎？”

    “兄長，是小弟來了！”聞言，楊玄挺連忙起身開門；照面之時，見兄長臉色異常難看，楊玄挺便隱隱猜到兄長又被皇帝收拾了，低聲問道：“兄長這是怎么了？”

    “坐下說！”楊玄感虎著臉走進(jìn)書房坐下，將發(fā)生在安仁殿的事情說一遍，然后“砰”的一拳砸在了桌上，眼中迸射無比怨毒的光芒，牙縫里迸出一句話：“你說，他究竟想怎樣？是不是非要把我們逼上絕路才甘心？”

    “他就是打算打算把我們帶回上絕路。”門口傳來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房間內(nèi)的兄弟倆一回頭，只見楊玄縱和楊玄獎、楊積善走了進(jìn)來。

    楊積善關(guān)上房門，上前坐下，向楊玄感說道：“兄長，皇帝打壓我們楊家，并不是因為忌憚父親。畢竟父親去世這么久了，朝中軍中故舊見皇帝對我家這等冷淡，其他人豈敢向我楊家靠近？可他為何還要打壓我們？你們不覺得不合情理嗎？”

    楊玄感皺眉道：“那你說是為何？”

    “就是逼我們反！”楊積善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什么？”此言一出，令書房四人驚呆了。

    看了看四位兄長，楊積善壓低聲音：“自先帝以來，兩朝皇帝便將關(guān)隴貴族視為心腹大患；今天的大隋天下，繁榮昌盛，皇帝的位子穩(wěn)如泰山，皇帝便著手要對付關(guān)隴貴族了?！?

    “這與我們楊家何干？”楊玄挺聽得沒頭沒腦的，便皺眉問道。

    “關(guān)隴貴族也不是蠢貨，一旦皇帝著手對付他們，他們一定抱團(tuán)取暖，令天下大亂。”楊積善說道：“然父親生前帶過的將領(lǐng)，又有哪一個不是關(guān)隴貴族子弟？又有哪一個不是關(guān)隴貴族中堅之力？若是我們造反或是被扣上謀逆之名，皇帝就能以各種名目，把這些關(guān)隴貴族中堅之力一一剪除，要是這些人被冠上通敵之名，其家族也罪責(zé)難逃。”

    楊玄感、楊玄挺等人聞言默然。楊諒造反的時候，關(guān)隴貴族就是被楊廣這么搞了一次，接著又在軍改、清除散官過程中，拔除了近萬名關(guān)隴貴族子弟，使其身敗名裂、被家族清理出族籍。

    楊廣的目的雖然是達(dá)到了，卻也他和關(guān)隴貴族形同水火、無法調(diào)和。但如今的關(guān)隴貴族實力仍然雄厚無比，楊廣卻已經(jīng)清無可清了，如果他沒有任何理由就下手，便失去了大義了。所以用迂回方式來逼反人見人惡和實力大跌的楊家、再借機(jī)清除關(guān)隴貴族中堅之力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

    梳理至此，楊玄感長長吁了一口氣，憂心忡忡的問道：“依你之見，我們應(yīng)當(dāng)如何是好？”

    “老實說，小弟也不知如何應(yīng)對！不過皇帝仇敵滿天下，天下世家莫不視之為大敵，我們不妨靜下來觀望，指不定哪天有變呢？”楊積善苦笑一聲，既是安慰他人、也是自我安慰的說道：“于我們家來說，目前的形勢還沒到這種糟糕的地步，畢竟我們沒有做錯什么，皇帝憑什么針對我們？”

    楊玄感一聽也覺得有點(diǎn)道理，心中略微安定的頷首道：“只要我們沒有出現(xiàn)差錯，皇帝的確沒理由針對我們……”

    “兄長，別傻了，此舉與坐以待斃何異？”旁邊的楊玄縱不認(rèn)同楊玄感這種得過且過的做法，打斷了兄長之言后，搖頭道：“皇帝要想對付楊集這種孤家寡人或許比較難，畢竟他是一個人，只要他自己不犯錯，基本上是沒有把柄可抓?？晌覀兪且粋€子弟眾多、枝繁葉茂的大家族，要查的話，一查就查得出來。”

    “聽二兄的意思，是打算起事了？”楊玄挺聽得眉頭都皺成一團(tuán)，他忍不住分析了起來：“二兄，當(dāng)下的大隋大王繁榮富強(qiáng)，百姓安居樂業(yè)、人心思定，根本就不具備起事的條件，誰要是在此時起事，誰就是陳勝吳廣和張角、誰就是下一個楊諒，除了自取滅亡之外，別人他路。就我們眼下這個一無所有、政敵眾多的處境，拿什么對抗強(qiáng)大的朝廷，這不是以卵擊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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