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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降之后，也得趕快收獲蘋果了。

    何田家這兩棵蘋果樹,已經(jīng)長了十幾年。樹苗是爺爺當(dāng)年從集市上一塊貂皮一棵換來的,換了四棵,兩棵種活了。從蘋果樹苗種下的第三年開始,何田每年秋天都有新鮮蘋果吃。

    這兩棵蘋果樹今年春天開了滿樹的白色花朵,滿園芬芳,引來了好多的蜜蜂蝴蝶，到了夏天，每棵樹上都有幾百顆翠綠珠子似的小果子,不過,何田不貪心，一個樹枝上只留幾顆長得最好的果實,其余的,早早就打掉了。

    吸收了幾個月的陽光雨露，蘋果們現(xiàn)在一個個從翠綠色的小珠子長成了深粉紅色的圓球。

    摘蘋果可不能像摘杏子或棗子那樣搖晃樹干或者用竹竿敲打，蘋果的果皮薄,果肉厚實,又大，水分又多，如果像杏子棗子那樣掉在地上，果肉摔壞的地方很快就會變色,繼而腐爛。

    摘蘋果只能用尖端帶豁口的竹竿擰斷枝條,連著枝摘下來。

    摘完蘋果,何田一直記著數(shù)呢,今年一共收了278個蘋果。比去年多了23個。但是果實的平均大小比去年大了不少。

    這個數(shù)據(jù)，何田也記在了小本上。

    新摘下的蘋果有股獨特的芳香，易弦拿了兩個到山澗邊洗凈，一邊吃一邊揉揉酸疼的脖子。

    何田家的蘋果皮薄多汁，非常的甜，吃完后，嘴唇上像是沾了一層蜜，稍微有點黏。蘋果里要是有豐富的果膠和果糖，才會這樣。

    收獲蘋果之后的心情總是很愉快的。

    他們挑出最好的蘋果，放進(jìn)裝了沙子和鋸末的木箱，抬到地窖里。蘋果比其他的水果易于保存，這么放在地窖里，隔一陣子打開木箱翻一翻，可以一直保存到第二年夏天，甚至第二年蘋果成熟的時候。

    剩下的那些或是帶有蟲洞，有斑點凹坑，被砸著碰著的蘋果，何田連著枝葉放在一個小竹籃里，拿進(jìn)屋子，擺在桌子上，又洗凈了大約十個，切成片，晾干了就能做蘋果茶，或者在冬天煮粥的時候放進(jìn)去幾片增加香甜。

    屋子里擺了蘋果后，除了野菊花的香味，就多了股芬芳的果香。

    易弦心想，這就是秋天的氣味了。

    蘋果剛一收完，又下了雨。

    這時，室外早晚溫度大概不到十度了，即使是室內(nèi)，不升火的話，也是冷嗖嗖的。

    何田易弦坐在家中，升起爐火，一起織補(bǔ)漁網(wǎng)。

    漁網(wǎng)是山民們非常重要的工具。

    漁網(wǎng)的線是特制的棉線，打了一層蠟，所以格外結(jié)實。但只有在春天集市才買得到。何田用來撈魚的網(wǎng)大多是用這樣的線，因為撈魚所用的網(wǎng)更大，對網(wǎng)線的承受力要求更高。像投入小河和池塘里的魚籠，所用的線就是她自己擰出來的。

    夏末時收的絨草現(xiàn)在拿出來，放在木墩上反復(fù)捶打，絨草的草莖逐漸裂開，一根一兩毫米粗的草裂開成十幾股，一股一股續(xù)上，就能做出長線，兩股擰在一起，就可以用來縫紉，再擰得更粗些，就可以用來編織各種器具了。

    編魚籠所用的絨草線，大約三毫米粗細(xì)，已經(jīng)十分堅韌了，何田再把線放在買來的白蠟燭上擦一遍，線上有了蠟，就不易腐壞。

    再過一陣，小河、沼澤、濕地中的大部分池塘就會上凍，魚籠就沒有用武之地了。用了幾個月的魚籠也要收起來，上面的竹圈和漁網(wǎng)在水中泡了幾個月，也得替換。

    現(xiàn)在擰繩子，其實是在為明年做準(zhǔn)備。

    森林中的生活就是這樣，每個季節(jié)都有一套時間表，如果不遵從，少做了哪一項，到了下個季節(jié)就要抓瞎。

    比如用魚籠捕魚，如果在夏季沒有收集、曬干絨草，到了秋季就沒法擰繩子，重新制作魚籠，到了第二年春天，就沒法在小河和池塘里下籠子捕魚。用頭一年做的魚籠，如果不結(jié)實，提上來的時候魚蝦蟹都跑了，收成也不會好。

    擰繩子這個活兒不怎么費力，費眼，但是易弦干上一會兒手指不僅酸麻，都要抽筋了。

    何田教他技巧，“手累了，放在手心搓也是一樣。”

    搓了一會兒，手心手指全都干干的，皮膚像是要裂開，這時就得往手上涂點用蜂蠟和油脂做的“擰繩子專用潤手霜”。

    擰好的線繩纏在細(xì)竹管做的線轱轆上，纏得多了，擰繩子時就可以利用線轱轆的重量，讓它幫著把兩股繩子擰在一起。

    快到中午時，易弦終于掌握了這項技巧。

    何田拍拍腦袋，“其實我忘了，我們有個擰繩子的小機(jī)器。”

    她無辜地看著易弦笑，他跳起來，抱住她腦袋按在懷里亂揉一頓，“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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