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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兩個酒瓶一撞。接著是咕嘟咕嘟的聲音。

    常寧睜開眼，坐直了身子，挽起衣袖笑道：“老舅，我記得那年你還在部隊時，好不容易當(dāng)了個炊事班班長，還整了個三等功的喜報寄回石岙村，呵呵，你知道誰最高興，我啊，心想咱老舅又是當(dāng)官又是立功的，這不是常家的祖墳冒青煙，了么，尋思著跟你沾點光啥的，嗨，不成想，你到了年底就被打回家了，他娘的，害得我跟衛(wèi)國白歡喜了一場，你說，這悲劇不悲劇？”

    “唉，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啊，連個信都要找連部文書代筆，九年的大頭兵，白當(dāng)嘍。”常學(xué)軍嘆息著，舉著酒瓶往嘴里猛灌。

    常寧跟著干了幾口，抹抹嘴壞壞的笑，“不不不，老舅，你的革命道路還算成功的，就拿你剛回來那會，二房的七叔公他們，不是拚命的想壓制你嗎？你是英雄一出手，便是篤定有，硬是把生產(chǎn)隊隊長的寶座給奪了過來，憶往昔崢嶗歲月稠啊，從此，你的仕途不是很順暢了嗎？”

    常學(xué)軍也樂呵起來，“那是，真驚險啊，全隊二十九個壯勞力，我剛剛得了十五票，嘿嘿，那還不是你小子的功勞，那年你剛從山里遷來不久，好象才十三歲吧，楞是把常老怪和四寡婦光著膀子堵在了床上，他才把票投給我，小常，這頭功屬于你。”

    “不敢不敢，來，碰一個。”常寧一邊往嘴里灌酒，一邊伸出另一只手的五個手指頭，“你看，你看，后來你，你不就金光大道了么，大隊黨支部委員，民兵連長，付大隊長，大隊長，大隊黨支部書記，呵呵，不到三年時間，披棘斬刺，乘風(fēng)破浪，一舉成了石岙大隊的老大，痛快啊……可惜，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又讓我給整沒了，你說，你虧不虧？”

    常學(xué)軍嘿嘿一笑，“扯那些干么，都是過眼煙云的破東西，你瞧現(xiàn)在多痛快，每天都能動著手指頭數(shù)錢，幸福啊，連你老妗都說，這是她這輩子的黃金時期呢。”

    “黃金時期？呵呵，娘們能整新名詞，改革大有希望啊，”常寧笑著，眼珠子一轉(zhuǎn)問道，“老舅，你這么天天財?shù)模筒慌掳炎詡€變成資產(chǎn)階級？”

    常學(xué)軍笑著反問道：“小常，你不覺得，你自個早就是資產(chǎn)階級了嗎？”

    “哦，我是嗎？”常寧一楞，扔了空酒瓶笑道，“呵呵，還真是的噢，唉，他娘的，資產(chǎn)階級就資產(chǎn)階級吧，開放了，自然而然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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