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云泥-《為了聶先生的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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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延整個人被裹起來,只留出鼻子出氣。
吃力地撩起眼皮,大地是一片蒼茫的白,天是雪夜黑不透的天。
視線中的一切都在晃動,包括被咆哮朔風席卷的、密密匝匝的雪片,他伏在男人寬厚的肩膀。
“嚓吱——,嚓吱——,”男人的腳深一下淺一下地踩在雪地里,步子蹣跚,但走得實在不慢。
不遠處,噼里啪啦,鞭炮脆響。
對……這是除夕夜。
他抬起的頭只把毯子頂出一道不算寬的縫,面皮頓時刀割似的疼,連呼吸都困難。
可他耳邊還有另一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他慢悠悠地轉頭:那個本應在太平洋熱情海風中、富麗廳堂里天倫和樂的男人,瞳仁映出街燈昏黃的光,像是團焦急的火,擰起的眉頭和羊毛圍巾落了片片白。
再抬眼看,滿頭結霜。
童延沒想通聶錚為什么要背著他步行,恍惚間從發僵的唇間擠出一個字,“車……”
男人開口,呵出的白氣立刻模糊他的視線,“賓館門口那條路車開不進,從這兒出去就有車。”
那聲音低而和煦,哄他似的。接著,聶錚又問:“冷?”
一片白被風刮向童延的臉,落定在他下眼瞼,冰涼。
他臉立刻埋下去,圈住男人脖子的胳膊收得更緊,“不冷……”
隆冬之夜,北風呼嘯,摧枯拉朽。
西部荒涼的小鎮,路過零星的幾戶人家,童延似乎聽見有什么在風里坍塌。
他們離公路已經不遠,可這樣的路,他好像又希冀能一直走下去。
童延意識迷糊,頭垂著,卻被倒映的雪光晃花了眼,不對……對……
要是,他不是背聶錚背著,就好了。
幾年后,把童延送上影帝寶座的那部戲,演繹的是另一位已故影帝的人生。
那位影帝故去的六個月前,曾去加拿大看望已嫁作他人婦的前妻,看望自己深愛的女人。
那是這對男女最后一次見面,影帝當天的日記有這樣一段話:
“她送我走的那天,天降大雪,我們沒撐傘。她門口的那條路真短,走完整條街,漫天風雪也白不了頭,只朝眼眶一落,就化了。”
如果說齊廈的打戲是短板,童延的感情戲則一直是天坑。可唯有那一部電影,他感情充沛到爆發。
從小鎮到省城路程只有二十多公里,這樣的天氣,車小心行駛,相較平時,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到達目的地。怕童延燒壞腦袋,出發前,聶錚從小田帶的隨身藥箱里,翻出本來備著傷后止疼用的布洛芬給他吃了一顆。
到醫院已經過了半夜兩點,輸液花了幾個小時,天亮時,他們才從醫院出去。
《蒼龍角》的外景地說是個鎮,事實上就是個搭建沒幾年的影視基地,秀的就是黃土漫天的西部邊塞風光,可見其荒涼程度,這大節底下,就別指望那兒唯一的小診所能開門。
而童延炎癥加上重感冒,要連著打三天針。大夫還特意叮囑,小心病人反復發熱。因此,聶錚在市區的酒店開了間房,帶著病號住了進去。
童延病得迷迷糊糊,挨床就睡著,到中午,才被聶錚叫起來。
醒來匆匆刷牙洗漱后,第一件事就是填肚子。
聶錚給他叫了粥,幾個蔬菜,和一份清蒸鰣魚。粥挺香,他忙著充饑就緊趕著熱的喝,于是,魚只吃了一口就顧不上了。
聶錚見狀,自己嘗了嘗,說:“這兒水質不比南方,這魚應該是年前就運過來養著的,味道自然差點,將就吃幾口。”
才從南方運過來養了幾天,童延壓根吃不出跟聶錚家的有什么不同,又夾了一筷子,“這不一樣嗎?我打算留在后頭吃。”
聶錚欣慰頷首,接著開始慣常食不言的做派。
童延把魚肉放在嘴里慢慢嚼,心想,這味道,只有對吃食一貫精細的人,才能嘗出有什么不同吧。
這一頓飯下去,童延又開始頭暈,量了下體溫,37.8。反復發燒,還真給大夫說準了。
他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過了會兒,聶錚端了盆熱水出來,“把上衣脫了,給你降降溫。”
童延沒反對,照著做。拉扯下衣服,把自己塞到被子里,聽見聶錚吩咐:“伸條胳膊。”他配合地把光著的手臂伸出去。
聶錚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胳膊抬起來,沾了溫水的毛巾在他手肘內側來回不輕不重地來回擦拭,接著是耳朵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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