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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山你看，這剛剛從貨街買回來的靈玉。”

    “啊，好漂亮，我能看看嗎？”

    “哈哈，你要喜歡玩，就拿去吧。”

    重影消失，眼前哪里有師尊，不過是一位陌生而年幼女童。

    荒謬，岑千山站直了身體。

    師尊是獨一無二的，世間即便有和她容貌相似的人又能怎樣？

    看著岑千山毫無留戀離去的背影，穆雪忍不住想在心底吶喊一聲，這一百多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是什么使我軟萌可愛白蓮花一般的小徒弟，變成了這樣冰冷偏執的男人。連小孩玩具都不放過。

    罷了，罷了，她安慰自己。或許小山就是突然想玩一下鐵皮人。從小給過他那么多東西，也不差這么一個小玩具。

    星星點點的五色彩石鋪就大地，斜陽混沌的光輝打在上面，折射出五色浮光。那些色彩交相輝映，茫茫大地上浮光游影，如同一片光怪陸離的大海。

    這里是色|欲|海，日光混沌不明，光海波濤涌動，時間永恒地停留在晝夜相接，光影交替之時。

    岑千山坐在一座石像的肩頭，默默地把玩手中的鐵皮小人。

    他想起剛剛那個小小的女孩子，站在血泊前，冷冰冰地對敵人宣讀著自己的復仇之言。

    有人傷到了疼愛她的兄長，因此，她孤身前來報了仇。

    是了，如果有人膽敢傷了師尊一分一毫，那自己也必定是要千百倍地要讓那個人嘗到痛苦的滋味。

    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

    遠處隱隱傳來樂聲，浮光的海面之上浮著數點燈光，遙遙飄蕩，遠遠而來。

    看似乎緩慢，轉眼就到了跟前。那是一頂華麗寬大的轎子，無人抬轎，自懸浮于波光粼粼的水面，前后十余盞鬼燈相隨。轎頭垂掛八寶流蘇，其下簾影重重。

    轎簾掀起，一張巨大到比例失衡的面孔，從掀起一角中露出，那張臉幾乎占據了整個轎身，也不知道其下是否還有人身。

    “好俊俏的郎君呀，不如隨我家去，共渡快活時光。”嬌俏嫵媚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音從那轎子中傳來。

    岑千山抬眼看那怪異的轎子，慢慢抽出了“寒霜”染著紅絲的刀刃，

    神道分為三層，傳言為色域海，渡亡道和極樂園，只有穿過這三個領域的神道，才能夠抵達最終的神殿。而岑千山所要尋找的東西，只在神殿深處的無生無盡池中。

    “郎君郎君，隨我歸去，一起快活呀。”帶著回聲的女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人面蛇身的女妖，在昏暗的光影中慢慢爬出，一只只圍繞著那座傾倒的石像，反復吟誦著露骨的歌謠。

    “郎君郎君，你看我美不美？”詭異，妖艷，身姿柔軟的女妖匍匐爬上石像，伸手想要撫摸岑千山的腿。

    空中寒芒劃過，魔物尖叫一聲，斷為兩截，魔體消散，半截蛇尾還在光影交錯的海面彈跳。

    “哎呀呀，好狠心的郎君。”四面八方的妖魔尖叫起來。

    “讓我來看一看，原來郎君心中有了人。”

    “是師尊，是師尊，這個狂徒愛上了自己的師尊。”

    女妖的面容一個個開始變幻，變幻成了那張他夢到了無數次的面容。

    岑千山抽出一條黑帶，束住了自己的雙眼，轉了一個刀花，橫刀在前，

    “小山，小山？”

    “你干嘛閉上眼睛？”

    “好多年沒見了，睜開眼看一看師父呀。”

    那些令人懷念的聲音，圍繞在他的身邊。

    寒霜閃過，除妖斷念。

    “小山，原來你喜歡師父，師父也喜歡你呢。”師父溫聲細語。

    “放肆，污穢不堪的東西，令人惡心。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師尊生氣了，疾言厲色。

    “真是個冤家，你想要師父怎么對你？你親親我，抱我到羅帳里去好不好？”

    “孽徒。罔顧人倫的家伙。看為師怎么罰你！”

    “嘻嘻，原來小山喜歡這樣呢，乖乖讓為師罰一百下，就饒了你。”

    岑千山砍斷最后一只魔物，扯下眼上的黑布。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匯聚到白皙的下巴滴落。

    他喉結滾動，閉目喘息，慢慢平復了心中的情緒。

    神識在這一刻被他盡可能地放得極遠。一些細微的打斗聲，也就順著神識從前方隱隱傳來。

    岑千山收起寒霜，攀爬上一尊神像，從高處眺望遠處的戰場。

    在那里鞭影如蛇，黑漫漫，霧騰騰，云水搖天。

    鞭影之中，劍如寒霜，寒梅怒放，與黑蛇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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