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十六年后。

    中國自主研發(fā)的火星探測器成功著陸,開始工作。它計劃服役五年,并且,與前面幾個探測器不同的是，它能深入地下，到達數(shù)十米處,全面探測大氣、土壤，尋找水源，考察那顆星球是否存在任何可供人類居住的地方,哪怕1%。這探測器高度ai化,可以模仿人類大腦分析思考，自己搜尋不一樣的區(qū)域、地點,向它認為比較可能滿足條件的位置進發(fā)，獨立規(guī)劃最佳路徑,一點點地接近目標，與以往那些只能緩慢地沿預設軌道移動、發(fā)回既定種類信息的探測器全然不同。另外,它還能自主地進行健康管理，發(fā)現(xiàn)問題、優(yōu)化系統(tǒng)。據(jù)說，它是中國“2040登上火星”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

    這個東西一上火星,便引起了全國關注,人人都在好奇它會發(fā)現(xiàn)什么，又是否能贏得競爭，比美國nasa、歐洲空間局更早獲得火星探測上的突破。

    而另一個讓它獲得矚目的點，是它特別騷包——比人還要騷包。

    那玩意兒，能說世界上所有國家官方語言中的“我愛你”,是個男聲，而且磁性，還會背幾百首經(jīng)典情詩、唱幾百首經(jīng)典情歌，嘴巴超甜，情話不斷，每回出發(fā)去打洞前都要告白，說：“早，馬上打洞去了，今天也想在火星上說句愛你~”而后跟個不知哪國的“我愛你”，再比如，看到奧林帕斯山，一邊蹬蹬地走，一邊念首與奧林帕斯山眾神相關的古希臘情詩。

    許多觀眾十分愛看，它甚至還火到國外。

    作為當年航空航天最為重要的一件事，它的總設計師也被各個媒體爭相報道。

    才35歲多，36不到，最年輕的總設計師。雖說科技領域不斷出現(xiàn)“最年輕的總設計師”，34不到當上總設計師也又一次打破紀錄。清華工科試驗班畢業(yè)，接著在mit麻省理工只用四年便拿到了正常需要五年整的博士學位，回國進中國空間技術(shù)研究院，也就是中國航天科技的五院，一路晉升像坐火箭，工作剛過六年便率團隊研究“火星探測”這個項目。據(jù)說他是一回國便參與設計三號火星探測器，攻克不少難點，十分突出亮眼，而后作為副總設計師參與到了四號火星探測器的項目，最終，34歲當“總”，也是第一個在探測器領域中非所長、院士的“總”。

    而在這位總設計師接受某個國家級別媒體視頻采訪以后，他擁有了宛如明星般的待遇……

    年輕、聰明，履歷輝煌——2017年ll省中考狀元，2020年ll省高考理科榜眼，清華大學工科試驗班連年第一，麻省理工四年讀完phd，全額獎學金，火星探測器“祝融”的總設計師……

    最重要的是，非常英俊，有一張不遜于任何大明星的頂級帥比的臉，而且未婚，至今單身。

    有人八出他18歲當榜眼時的照片對比，發(fā)現(xiàn)眉眼一樣、五官未變，可那時稍顯稚嫩，如今身材、氣質(zhì)、表情、眼神卻變成了成熟強壯而且事業(yè)有成的30多歲的男人，魅力只增無減。

    一些人好像追星一樣崇拜喜歡，另一些人比較冷靜——“祝融”騷成那個德性，那位總設實在不像母胎單身，只能感嘆“也不知道哪個神仙可以獨占那樣的人。”

    …………

    7月，北京。

    沈曦家在北京，沒有行李，走出首都國際機場大樓，攔下一輛無人駕駛的士，前往btv的新樓，輕車熟路。

    跟打仗一樣——

    因為某個搭了把手的小項目，他被迫到甘肅酒泉參與發(fā)射，要不是有明天晚上“中國影響力”的頒獎，估計還回不來。那什么影響力一共20人入圍，最后選出10個得獎，沈曦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會站到臺上。“中國影響力”由幾十家電視、報紙、雜志、廣播、網(wǎng)絡媒體共同舉辦，中宣部等幾十部委鼎力支持，算是這幾年來一個重要活動。

    而今天呢，他要接受btv的采訪。btv要在周一到周五把候選人全采訪一遍，等“中國影響力”頒獎結(jié)束以后趁著當時熱度推出相關節(jié)目。

    到了約定時間，沈曦走進直播間。進去前，他到洗手間里整理了下儀容，比較滿意。他就那么帥，forever那么帥，舟車勞頓也不影響一分一毫。

    直播間內(nèi)，主持人正翻閱資料，清清冷冷的樣子，稍一抬眸便叫沈曦心臟直跳。

    這個家伙在全中國十分有名，男女老少通殺，btv新聞頻道的。2020年ll省高考理科狀元，北京大學新聞學院新聞系第一，哥倫比亞大學讀的碩士，回國以后在某國家媒體工作，做調(diào)查欄目，走的多看的多聽的多，總能注意到別人注意不到的人，發(fā)現(xiàn)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的事，同時一直運營個人公眾賬號，7年間有好些個轟動全國的視頻、照片、文章出自他手，引起過學界業(yè)界的討論，也引起過政府機構(gòu)的重視……特別神奇的是，此人懂的極多，總能混進相關企業(yè)、行業(yè)，年度風云記者拿了不止一個。不過入職七年以后因為某事被逼離職，領導終于沒能保下，賦閑一年，又被北京電視臺招攬，加入btv，有了更加多的線索也有了幾個好的下屬，這兩三年策劃了些調(diào)查節(jié)目，比如《調(diào)查檔案》，還有些訪談節(jié)目，比如《hardtalk》的中文版，而且機緣巧合，管理、策劃的同時也開始出鏡主持，去年還拿了個“年度十佳主持人”。

    這回，他被拉來采訪“中國影響力”的候選者們，也挺無奈——這并不是他的領域。不過平時負責這塊的主持人臨時請假不在，臺里叫他頂上，照著本問，沒差，反正都是王牌。

    比起十八歲時，他也有些變化。整個人要更加冷傲，五官長開，脫掉青澀，有種似乎經(jīng)歷過許多的穩(wěn)重，皮膚卻細膩如初，是男人里少數(shù)能用“大美人”來形容的。

    “……”夏九嘉抬頭，起身，露出職業(yè)微笑，“沈總。”夏九嘉知道，沈曦單位的人全都叫他“沈總”，“沈總設計師”的簡稱。

    “客氣客氣。別那么叫，怪不習慣的。”沈曦話里有話，“叫我‘沈曦’就好。”

    等工作人員安排妥當，人物專訪正式開始。

    夏九嘉先問了許多關于“祝融”、火星、項目、人類未來方面的事。

    第五個問題是：“很多觀眾非常好奇，‘祝融’會講100種語言的‘我愛你’，還會念情詩、唱情歌……為什么？”

    一側(cè)屏幕上面播出視頻片段，祝融喋喋不休：“啊，我在火星上了”“我愛你”“iloveyou”“jet'aime”……

    “有趣而已。也可以說……個人癖好。”沈曦翹著長腿，修長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面輕輕敲了幾下，盯著夏九嘉，“因為……有一個人……會喜歡聽。”嗯，他的恩愛終于秀出六班、秀出r中、秀出cc市、秀出ll省、秀出中國、秀出地球。

    “……”知道對方在指什么，夏九嘉強壓下悸動，出于職業(yè)操守捕捉關鍵詞語，“有一個人？是指戀人？”

    沈曦微笑：“嗯。”

    擔心對方語出驚人，夏九嘉把話題拉回：“個人問題等下會有，咱們不要跑出太遠——據(jù)說空研院打算2040年登陸火星表面。目前可有訓練計劃？”研發(fā)計劃已經(jīng)立項，沈曦也在團隊當中，這誰都知道。

    “沒有聽說，可能快了。”

    “如果開始訓練計劃，核心內(nèi)容會是什么？人類登陸火星的難點是什么？”

    沈曦答了：“根據(jù)美國訓練項目來看，難點不是技術(shù)，而是漫長旅途中的心理狀況……”

    “您會希望親自上去嗎？”

    “當然。”沈曦頷首，“誰也不太清楚具體人員構(gòu)成，肯定有工程師，也許還有記者呢。一起踏上沒有任何前人走過的路，一起看看沒有任何前人看過的風景。即使到宇宙里也要相隨相伴。”

    夏九嘉再止住心跳，也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翹著二郎腿，還是顯得冷淡：“可是，人類移居火星，這事兒有可能嗎。”

    “我們希望，但不肯定。火星大氣稀薄，土壤劇毒，沒有發(fā)現(xiàn)飲用水源……然而隨著探測繼續(xù)、了解加深，也許能用技術(shù)解決這些問題。人類對此抱有期待，才前赴后繼研究這顆星球而不是另外幾個。”沈曦的十指交叉，一邊手肘搭著扶手，一邊手肘貼在腰側(cè)，黑色襯衣最上一顆扣子開著，聲音低沉，講解常識，在沉穩(wěn)、成熟當中隱隱透出一絲風騷。

    一個一個環(huán)節(jié)過去，最后來到私人部分。

    夏九嘉問：“您一向是老師眼中的乖學生嗎？”

    他覺得，都不用問……這一部分“私人問題”，他全都能替沈總答。

    “不是。”沈曦嘴角勾出一個輕微弧度，“我早戀，還被抓，校長親自拆散，但沒拆開。”

    “……還好，”知道沈曦心里有譜，夏九嘉也稍微配合，笑，像在表達了然進而活躍氣氛，“我也早戀，被抓，校長親自拆散也沒拆開。”其實到了16年后，“早戀”一詞已經(jīng)消失——對于談戀愛來講，什么是早什么是晚呢。

    微頓，他又問：“那時早戀的對象……就是剛才提到過的祝融表白的對象？”

    “對，沒錯，我們一直都在一起，18年了。”沈曦又道：“那時候還逃學、跳墻，上課講話、睡覺、玩兒，不穿校服不帶校徽，不讓干的全都干了，也喜歡給老師同學亂起外號。”

    夏九嘉沒忍耐得住，笑意終于到達眼底。

    “主持人，”沈曦突地反問，“你上學時有過外號嗎？”

    “有過。”

    “叫什么？”

    “叫‘凍兒’，挺奇怪的。最開始是‘水晶皮凍’，后來只叫最后那字，加個兒化音。”

    “水晶皮凍？”沈曦低笑一聲，“還挺像的。”

    “……”自夸？臉呢。

    沈曦又問：“那喜歡嗎？”

    夏九嘉也實話實說：“還行吧。一開始不喜歡，高二開始順耳。”其實不是開始喜歡外號，是開始喜歡叫外號的那個人。

    兩人一路順下，便從學生時代聊到工作時期，最后夏九嘉問：“34歲不到當上總師，有點突破公眾認知。”

    “要有想象力嘛。”沈曦回答，“這個世界，一切皆有可能。我不覺得這件事兒非常神奇。事實上，遇到某一個人，才是特別神奇。宇宙這么大，時間這么長，卻能遇到彼此。”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