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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動聲色的男朋友-《余生,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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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轉過頭,嘆了口氣:“看吧。”

    “嗯。”

    我認真鑒定,“皮膚真好。”

    兩個人一起笑起來。

    他輕輕推了我一下:“進站吧。”

    我刷卡進站,隨著人群層層下移,直到看不見通行欄外醫(yī)生的身影。

    我正在爬宿舍樓梯的時候(天可憐見我住五樓),兜里的手機震動,我掏出來:“嗯?”

    “到宿舍了?”

    “你不會連我學校都知道吧……”

    “專業(yè),年級……杜文駿很熱心。”

    “……”我總是交友不慎。

    “早點休息。”

    “睡不著。”

    我有些忿忿自己老是被賣。

    “過來,我給你打一針。”

    “……”職業(yè)病。

    回到宿舍,我往床上一撲,給三三打電話:“三三呵呵呵呵呵……”

    “你抽風了?”

    “我戀愛了。”

    “啊……啊?

    啊?

    !”

    聽完我的復述,她誠實地表達了她的不屑:“你們這樣實在讓我懷疑,你們其實已經暗度陳倉很久了吧。”

    表達得這么扭曲,也只有我能懂她了。

    我說:“這說明我們有默契。”

    三三:“默契?

    默契之前還磨嘰那么久!”

    然后風風火火地掛斷電話加班去了。

    醫(yī)生筆跡:戰(zhàn)線是拉得有點長。

    (好吧,我原諒你了。

    )

    醫(yī)生:……

    第二天,我六點就醒了,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窗簾縫漏過一縷一縷的陽光撲在地板上,耳邊是小草清淺的呼吸聲,我被催眠得又將睡去,手機震動。

    我摸過來,看著閃動的屏幕,昨晚的記憶一下子沖進大腦。

    “喂?”

    “……”(大腦還在緩沖)

    “林之校?”

    “啊。”

    “……我是誰?”

    “……醫(yī)生。”

    “……”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出他扶額的樣子,“我下班了。”

    “我——在宿舍,床上。

    我很早就醒了,只是還沒起……”

    “聽出來了。”

    我聽著電話那頭,車流的聲音,地鐵臺階的聲音,刷卡入站的聲音,意識漸漸歸攏,心里一點點鮮活起來,輕輕叫了聲“顧魏”。

    “嗯。”

    “你的手腕上有什么?”

    “一串佛珠。

    怕我飛了么?”

    “哎,萬一是個千年狐妖呢……”那么漂亮的眼睛。

    對面笑出聲來:“那你你一串佛珠鎮(zhèn)得住么?”

    “外婆在上面念了108遍般若心經。”

    “……”

    電話那頭默了默:“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沒有。”

    “我們——”

    “哦,下午有個新老生交流會。”

    “……”

    我聽到他穿越人群的聲音:“地鐵來了,我應該一刻鐘后就能到你學校了。”

    電話掛斷,留下我像被電擊的鰻魚一樣,從床上翻起來。

    這就是我們戀愛的第一天。

    一個無言以對的男主角和一個狀況外的女主角……

    我迅速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奔到校門口,醫(yī)生已經到了。

    看到他的一剎那,我突然有些怔忡,站在臺階上人正低頭安靜地翻著手機,眉目清雋,表情安定,仿佛這只是屬于我們倆的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周末的早晨。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了笑,抬起頭,慢慢朝我走過來,如同在醫(yī)院的每個早晨。

    這個人,真的是沒有白袍都能走出白袍的氣場,所以我下意識地點頭打招呼:“顧醫(yī)生早。”

    “……”

    冷場了……

    “什么時候交流會?”

    “下午三點。”

    他遞過手機。

    『姐夫,把姐姐電話給我唄。

    』

    『干嘛?

    』

    『讓姐姐請我吃飯。

    』

    『沒空。

    』

    『那我請她吃飯。

    』

    『也沒空。

    』

    『我白喊了那么長時間的姐夫!』

    『我問問她。

    』

    我窘迫地抬頭:“沒帶錢包。”

    剛才出來得太急,拎了手機就跑。

    醫(yī)生輕輕嘆了一口氣:“我?guī)Я恕!?

    地鐵上,我吃著醫(yī)生帶來的三明治:“小杜先認識你,為什么叫你姐夫?”

    道理上應該叫我嫂子么。

    醫(yī)生面向我撐著額頭一動不動:“林之校,專心吃飯。”

    我悶頭咬了一口,突然腦子里閃過一個更驚奇的問題:“小杜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才發(fā)生的事兒吧!

    醫(yī)生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再度窘迫:“我平時反應沒這么遲鈍……”遂嚴肅道,“你不要盯著我看——對心臟對大腦都不好。”

    醫(yī)生收了笑,翹著嘴角,盯著我一眨不眨。

    “顧魏同志,你不要亂放電。”

    “……”無語的顧魏同志拖著我下地鐵轉公交。

    還沒到S大門口,就看到小杜竄上跳下地招手:“姐姐姐夫!”

    一個夏天過去,他又躥個子了,隱隱有超越顧魏的架勢。

    剛才來的路上,顧魏告訴我:“他已經叫了三個多月的姐夫了。”

    (早說啊!我白痛苦那么長時間!)

    小杜沒能報上心儀的臨床,最后上了很“男人氣概”的土木工程。

    我拍拍他肩:“改天介紹你認識一個很‘男人氣概’的師姐,也是學工程的。”

    醫(yī)生:“你爸出院那天來的那個女孩子么?”

    小杜驚:“姐夫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

    醫(yī)生:“猜的。

    那天在走廊上,她跟你媽聊天,說你臉皮薄,讓你媽趕緊給你聯(lián)系相親,不然畢業(yè)出來就成滅絕師太了。”

    我望天:“那是說給你聽的……”

    一路參觀到超市(究竟是為什么要參觀這里?

    )的時候碰到了小杜的室友,索性一個宿舍叫上一起吃午飯。

    一桌子六個人相當熱鬧。

    一群大男孩開始還有些放不開,看到小杜肆無忌憚,也漸漸活脫起來。

    甲:“姐姐,S大逛一圈感覺如何?”

    “美女很多。”

    據說X市三分之一的美女都在S大。

    三個男生齊刷刷瞥向小杜:“哦~~~”

    后者炸毛:“干嘛?

    !”

    我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乙一臉憤懣:“姐姐你是不知道啊,我們一個個的無人問津,他收情書收到手軟啊!”

    小杜脹紅了臉:“什么時候收到手軟了?”

    丙敲碗:“前天還有美女上門表白!”

    小杜怒:“什么美女,和我姐能比么能比么,嗯?

    姐夫你說對不對?”

    顧魏微笑:“嗯,榜樣樹立得很正確。”

    我……

    午飯在歡快友好的氣氛中結束,我們被一路送到站臺,四個少年齊刷刷地揮手:“姐姐姐夫再見!”

    回頭率那叫一個高。

    他們走開好遠,還能聽到小杜的聲音:“那是,我姐姐我姐夫那是郎才女貌女才郎貌……”

    顧魏調侃我:“這會兒大腦正常了?”

    我瞥了他一眼,無視。

    “小杜很高興,謝謝你。”

    “謝我做什么,好歹我是姐姐,你是姐夫。”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顧魏為什么對小杜這么好。

    “小杜的外婆,是個很和藹的老人家。

    我那時候剛到醫(yī)院,一邊考資格證一邊實習,晚上在辦公室看書,她打好開水送進來,都會叮囑我‘年輕人要記得吃宵夜啊,不然身體吃不消的’,回家之前還會來叮囑一遍‘早點睡覺啊,被子蓋蓋好’。

    后來她提起她的外孫‘小腦瓜也是很聰明的,就是沒個人在前面引導他’。

    她年齡大,人也不算健談,但是所有的醫(yī)生護士都很喜歡她。”

    我想到現在的小杜,鮮活快樂,挽了挽醫(yī)生的胳膊:“她看到小杜現在的樣子,會很欣慰的。”

    那天到最后,顧魏把身無分文的我送回學校,才向反方向的住所而去。

    醫(yī)生筆跡:我發(fā)現推波助瀾的紅娘很多么。

    三三:哈哈哈!一物降一物啊!你也有今天!

    因為H1N1型流感疫情蔓延,大部分學校都把這一屆的新生軍訓取消了,這就導致了一些生活極度松散空閑的孩子四處游蕩,比如杜文駿小朋友。

    我們兩的學校,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用他的話說:“剛好路上睡個覺,然后頭腦清醒地體驗一下研究生院的氛圍。”

    帶他轉悠過一遍之后,小杜同志不淡定了:“一點沒有學術氛圍!”

    我黑線萬丈,從宿舍樓教學樓……能看出什么學術氛圍來?

    “你要感受學術氛圍,還不如貓在醫(yī)生辦公室里看他們會診。”

    “聽一群人討論怎么切人肚子么?”

    小杜搖頭,“堅決不去。”

    其實,對于手機上隔三差五出現“體育選排球比較好還是跆拳道比較好?”

    “考四級是這學期就復習還是下學期?”

    “刮痧背后是刮兩道還是三道啊?”

    ……之類的短信,我實在很好奇,小杜怎么不去問醫(yī)生呢?

    他應該是和醫(yī)生比較親近一點。

    “啊,你不覺得顧醫(yī)生看上去笑笑笑笑的,其實特別,特別,特別——”

    “不動聲色?”

    “對的!不要隨便招惹他。”

    〇_〇……

    顧魏是個很不動聲色的人。

    不動聲色到,沒經過任何所謂“情侶必做100事”,我就已經毫無壓力地產生“其實我們已經在一起很久很久了”的感覺。

    剛在一起的情侶,多少都有點互相不習慣,而我們——沒有磨合期。

    他的節(jié)奏拿捏得很好,在兩人見面時間很少的情況下,每天一小步,十天一大步,以致于十一長假結束后第一次見面撲上去抱住他胳膊的時候,我才驚覺自己是這么這么地想念他。

    十一過后,顧魏他們組里的一位醫(yī)生太太生孩子請假,再加上天氣涼爽手術又比較集中,所以,顧醫(yī)生很忙。

    煲電話粥是不可能的,通電話是不指望的,像別的情侶那樣“我想你了”“乖,我也想你了”的短信互動,也是比較浮云的,經常是——

    “在做什么?”

    三個多小時后。

    “剛下手術。”

    “……=_=”我再也不發(fā)類似的短信了。

    十一月的一天接到顧魏“我到你學校了,你在哪?”

    的電話,我正埋頭在構造圖里,扭過頭問旁邊的小草:“親愛的,今天禮拜幾?”

    小草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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