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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耶羅，沙耶羅……？”

    青年低下頭去慌張地呼喚著對方，嗓子幾乎失了聲，整個人像墜入夢魘一樣恍惚，猝然聽見玻璃在腳底發(fā)出“咔”地的一絲聲響，才猛然驚醒。

    湖底之下，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漩渦，且正在迅速擴(kuò)大。

    朝前方疾奔起來的時候，玻璃上的裂痕以可怕的速度四處蔓延，使他們?nèi)缏谋”Ｔ陔x開這個巨大的環(huán)形區(qū)域的前一刻，玻璃艙壁發(fā)出巨大的轟鳴，四分五裂，噴氣動力裝置也不足以抵御從腳底襲卷而來的狂暴吸力，以至于他們逃到岸上時仍心有余悸。

    望見那艘龐然巨物從中崩裂，像遭到襲擊的鯨魚一樣被卷入湖底，消失得無影無蹤，每個人才像從噩夢中驟醒，各自上了車。

    回到軍艦里時，恒星的最后一縷光芒也沒入地平線，將這片廣袤神秘的地域渲染成不祥的猩血色，赫洛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看向盥洗室的鏡子里自己的影子，卻覺得這是他六年來漫長難熬的歲月中唯一的幸運(yùn)日。

    他低下頭平緩自己的呼吸，感到巨大的狂喜要將他的脊骨壓斷了，那幾顆用來強(qiáng)化骨骼的鋼釘似乎都因不堪重負(fù)，而在體內(nèi)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叫喊。

    的確，六年來，他生活在一種近乎絕望的追逐狀態(tài)里，他的全力以赴早已超過了自己的極限，就像一根被強(qiáng)烈的情緒渴望拉拽到了極致的橡皮筋，卻承受不了竭力去抓取的那個東西的重量。

    他甚至有些害怕面對沙耶羅，怕胸腔里裝著的那個人工制造的玩意一瞬間因負(fù)荷不了他的情緒而徹底壞掉，讓他沒有時間再多看他一眼。

    顱骨里沸騰紛亂的思緒交雜成一團(tuán)，宛如一架超速運(yùn)轉(zhuǎn)的機(jī)器，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嗡鳴，最終在腦海里匯聚成幾個清晰的字眼。

    他終于等到他了。

    他抬起頭看著鏡子里雙目紅腫的那個青年，捧了一把水使勁洗了洗臉，將臉上的胡渣仔細(xì)地剃干凈，沒留神將下巴刮了道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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