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將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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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時英站在城門口,和她爹隔了兩丈遠,一身灰突突的短襟布衣,腳上的布鞋一只前面戳出一個洞來。
霍將軍騎著高頭大馬,鮮衣鎧甲,瞇著眼睛看著她半晌:“盧龍寨守三日行嗎?”
霍時英舔舔干裂的嘴唇,西北的日頭烈,她也瞇著眼看她爹,她爹霍真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紈绔,在西北邊關混了二十年終于混成了一個老兵痞,他是她的上司,而且還是她爹。
霍時英垂下眼皮,用沒露腳趾頭的那只鞋踢了踢腳下的灰土:“羌人的大軍只要開到這城底下,別說三天了,三個時辰都守不住。你就給我留了兩千的兵,站城頭上剛好填滿,羌人這次來了二十萬,他們就是疊著人梯一個個上來踩都能把我們踩死了。”霍時英這話說的悶突突的,一點都沒有人家跑路她留下墊背的激憤,她蔫頭耷腦悶悶的幾句話,霍將軍聽著就有點不舒服了。
霍將軍手里的馬韁繩稍稍緊了一點,那匹馬原地踏出幾步,他手里的馬鞭煩躁的一揮:“那就不打了?也不守了?你這能守三天大軍就能多撤出五百里去,出了甘寧道,到了涼州府,那才算有點勝算,你這里要是守不住羌人的大軍破了盧龍寨,一出嘉定關,他們的騎兵一瀉而下,占了甘寧道劫了糧道這仗還打什么打?”
霍時英仰著頭,不緊不慢的說:“我七天前就給你送回來信了,嘉定關有多少兵?七天還撤不完?你們從七天前開始撤這會至少應該到涼州府了。”末了她又疲憊的加了一句:“真不行!”
秋日干燥的西北風里,霍時英頂著一張灰撲撲的臉,額頭和臉頰上灰塵和著汗水,汗被風吹干了,留下幾道黑黑的痕跡,一把枯草一樣的頭發用根布條綁著,兩人馬上馬下的互相看著。
霍將軍從霍時英的臉一直看到她露著腳趾頭腳,來回掃了她幾遍,最終眼底一抹狠厲之色閃過,抬了抬馬鞭指著她道:“守不住也要守,少一個時辰我親手把你的頭砍下來。”
將軍留下這句話,揚起馬蹄絕塵而去,身后跟著他的一群親衛,一群彪悍的大馬奔馳而去,揚起一陣灰塵嗆了霍時英一鼻子灰。
霍將軍的馬隊跑的沒影了,霍時英像個遇上災年的農民窩囊的蹲在自家的地頭上一樣,泄氣的往城門口一蹲。
撿了根草棍,霍時英蹲在在城門口的地上左一道又一道的畫了起來,半盞茶的功夫,前面又傳來一陣馬蹄聲,她抬眼望去,她爹猩紅的斗篷在風里一揚一揚的又飄了回來。
霍將軍在霍時英的面前剎住馬勢,灰塵中父女兩馬上馬下的對望著,霍真四十多了,還是很英俊的一張臉,他沒像現下流行的是個男人都蓄這一把美須,白凈的一張臉,邊關二十年的歲月也沒破壞他臉上多少的美感,這個中年美男子定定的看了霍時英半晌最后忽然賤兮兮的笑著說:“時英,最后一仗了,打完了爹帶你回家。”
霍將軍說完看了她腳下雜亂無章的一堆涂鴉一眼,然后忽然就笑了,笑得有點狡猾,笑完了,又看了霍時英一眼,再次馬蹄飛揚瀟灑的跑了。
比剛才還要大的一堆灰塵,霍時英裹在彌漫的塵土里,眼前閃過一堆堆雕梁畫棟,金粉佳人,“家?”她兩歲多時來到邊關整整二十年她回去過一次,那年她十二歲,給她奶奶請安,在屋外面跪了三個時辰,那次還正趕上她一個姐姐出嫁,她和那個姐姐一句話沒說對,又被她奶奶罰跪了半天,最后還是他爹得到消息,進屋踢翻了她奶奶房里的一個花瓶,她爹跟她奶奶干上了,這才解放了她。
可那個家也真漂亮啊,那么大的宅院,一進套一進的院子,邊角旮旯都摸不到灰,連仆人都干干凈凈,一個個整齊漂亮的,還有她二哥的手可真白啊,還有早上白定橋邊的早市的味道真好聞,霧蒙蒙的早上,空氣里飄著陣陣水汽,霍時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馬上一口灰吸進嘴里,狠狠的嗆了她一口。
一邊咳嗽著一邊站起來拍拍屁股往回走,霍時英進了城門迎面和六條大漢碰上,是她爹的十八個親衛中的六個,打頭的還是她師傅,她迎上去問:“師傅您這不跟將軍走,在這干嘛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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