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徐長安也做過噩夢。 不過曾經他的噩夢與普通人沒有什么分別,簡單描述大抵就是茫然與各種污濁情緒和丑陋的欲望融雜在一起,讓他即使清醒過來也不知道自己又夢見了什么不能與人說的丑陋,整個人就好像喝了女巫所制造的泛著惡心泡泡的湯藥,清醒過來都能犯好久的惡心。 嗯。 他不會因為噩夢而恐懼,哪怕夢的內容再可怕……反而會覺得惡心——因為會自省,于是清醒后發覺那夢是源自自己內心的欲望后愧疚。 就好像在夢里折騰姑娘一個晚上后,醒來后就會對感覺到神清氣爽的自己而無比羞恥。 與他相比,云姑娘的噩夢就簡單許多了,她只是想起了曾經發生過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可以算是噩夢了。 若是姑娘還睜著眼睛,徐長安就會發現,她只有平靜,一如她眼里那些不遮掩的、可以一眼看到頭的平靜。 至于說感受…… 輕微一些的是內心中被挖了一個空洞,永遠的失去了上一個名字,也暫時失去了能夠喚她的人,整個人仿若無須浮萍般,一片虛無,什么都看不見。 那種極為平靜,那種他不存在時只能漫無目的游蕩,她曾經是不在意的——如果她沒有見過美好的人。 “……” 失去名字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只要愿意分明可以獲得一切,可是偏偏無法阻擋名字的消失……因為那是他離去后,她主動收起的一段記憶。 她已經失去了多少這些名字了? 那海霧里,藏著多少個類似云淺的姑娘? 她不知曉。 只知道,“云淺”早晚也會成為那被挖去的空洞,變成失去的名字。 所以,這樣的事情對于云姑娘而言,真是十成十的噩夢。 可是…… 失去,是因為曾經有用過。 哪怕是內心出現了巨大的空洞,她也知道在不久之后……會有人能夠重新將其填滿,哪怕他換了姓名、換了模樣,卻永遠都存在于哪里。 用不了多少時間,姑娘就會等到少年的牽著她的手將她從這深不見底的海底輕輕拉上去,那時候……她便又能見到喜歡的光了。 是從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 是他以為日常,是生活的細節中嗎? 不一定。 也許就是從這時候——從每一次的遇見。 她在一次一次等待中,每一次見到光亮,眼里的希冀都會明亮幾分——失去時有多暗淡,遇見時就會有多明亮。 “……” 夢里。 云淺緩緩睜開眼,瞧著周圍一片的虛無,內心卻無比的充實,因為她很清楚這只是噩夢,而外面……夫君正在占著她的便宜,親吻她的唇角。 只是可惜,時間對于她而言沒有意義,對于徐長安卻有。 所以她大部分的情感都只能收起來,不然那樣沉重、無法言說的感情厚度,他……不會喜歡的,而他會喜歡的,他能接受的感情是哪種。 云淺站在山巔朝下看,于是就知道了。 下面是北桑城。 她可以將這時間長河中發生的事情盡收眼底。 在北桑城里,就有一個很值得她去喜歡、值得她去學習的姑娘。 分明也是那樣的喜歡他,卻不會給他帶來壓力。 柳青蘿。 那姑娘真好。 云淺在努力的學習什么叫負罪感,如今已經明白了一二。 她沒有羞恥心,卻可以有負罪感。 打擾了他入世美好生活的自己、以情感對他進行壓迫的自己不知道心疼人、破壞了他本來有的因緣的自己……真是罪大惡極的人。 這就是她的負罪感,而這種感覺在見到月光下柳青蘿認真祈禱的面容后更是愈發滋生。 入世之后,有了自己獨特了解后的云淺見到了柳青蘿每日忙碌后,都會驅車去那小破廟里拜佛祈禱,聽見了那祈禱的內容后,她就覺得這個姑娘是自己可以學習對象。 她連顧千乘都能學,柳青蘿自然也可以。 曾經的月光下,柳青蘿神色虔誠——盡管她所面對著的是一尊木頭鍍漆的佛像。 “若世有神明。” “愿神明護佑,賜予公子凝結的智慧,賜予公子明敏的勇氣,賜予公子暢行無慮的自由……” 佛像前跪著的柳青蘿很忐忑,似乎是在想自己這樣的人替公子祈禱會不會祈禱反作用,神明大人會不會覺得她出身過于卑劣,所以她總是不敢許太過于僭越的愿望。 聽說,修仙是很危險的,公子還年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