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雛棍-《你們江湖人真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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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和唐鷗正走在回去的路上。少意盟里十分安靜,有燈籠亮光照亮黑暗路途,兩人慢慢走著。一輪圓胖的月亮貼在天上,屋頂瓦光粼粼。
“喝多了就不好騙人了。”唐鷗平靜道,“以后別逮著機會就騙,厲害的人多得是,你會吃虧的。今天七叔說了,你這樣的雛棍,他見得太多,你一張口他就知道你要說什么。”
沈光明默默點頭:“我以后小心地騙。”
唐鷗:“我是說,讓你以后別騙人了。”
沈光明:“不騙人怎么來錢?我還要買房買地過日子。”
唐鷗不出聲了。他又想起自己的那個念頭:收留沈光明的沈直并不是什么好心人。如今沈光明除了騙人騙物之外什么生存的能力都沒有,唐鷗越想越驚。
沈光明走在前面,搖搖晃晃的。他緊緊跟在他身后,一只手虛扶著沈光明的腰。
或許是可憐他,或許是掛念著十年前沒有救下來的那個小孩,或者是愧疚,唐鷗看著沈光明背影,默默梳理思緒。
敦促沈光明練功后,唐鷗回自己屋子里找出了一張紙。紙上寫著方寸掌的口訣,極為簡單的十六個字。唐鷗翻來覆去念了幾回,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悟。這十六個字就能練成方寸掌?唐鷗覺得不可靠。
正要往外走,忽聽沈光明屋子里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唐鷗頓時想起張子蘊傳功的那三天,連忙跑了到沈光明的房子里。
沈光明滾到了地上,蜷成一團,正抱著頭呻.吟。
“沈光明?”唐鷗將他抱起,發現他渾身顫抖,體溫極低,身體舒展不開。
他急切地問:“怎么了?”
沈光明張了張口,眼淚流下來:“疼……太冷了……”
唐鷗氣道:“是不是因為你之前不好好練功?”
沈光明點頭又搖頭,眼淚鼻涕一大把,用力抓著唐鷗手臂。唐鷗不知如何是好,想將他拖上床,但沈光明反過來抓住了桌腿。
唐鷗:“?”
沈光明盡量讓自己遠離唐鷗:“你先出去……別靠近我……”
唐鷗默了片刻,低頭問他:“很冷嗎?需要我抱你,還是喝血?”
沈光明閉著眼睛瘋狂搖頭,把手塞進自己口里堵著。
唐鷗坐在地上,靠著床沿將他抱著。他想起之前張子蘊說的話,于是一個手掌抵著沈光明的背,將青陽真氣緩緩渡入他體內。真氣入體之后唐鷗才一驚:沈光明體內除了與青陽真氣完全相反的大呂真氣之外,還有一縷陌生的、幾不可察的真氣游蕩著。沈光明不懂如何疏導,真氣便在他丹田里亂竄,攪亂了大呂真氣的運行。唐鷗這才明白他為何一運功就變成了這樣子,輕聲寬慰:“一會兒就沒事了。”
肩上又濕又涼,沈光明一邊抽泣一邊咬住了唐鷗的肩膀。布料之下就是健碩的身體,沈光明發覺自己的嗅覺從未如現在這樣發達:他能聞到唐鷗身體里血液的氣味,溫暖滾熱,是他急切需要的。他的牙齒隔著春衣,碰到了唐鷗的皮膚,皮膚之下是血肉,是骨頭,是唐鷗。
小血珠從創口冒出來,滲透了衣料。血液觸碰到沈光明的舌頭,他整個人都更加劇烈地發起抖來。
唐鷗緊緊按住他不讓他掙扎,安撫著他。
沈光明流著眼淚,不由自主地吸吮唐鷗肩頭滲血的地方。溫暖的血液味道很好,他吞咽入喉,覺得寒冷的身體從內到外都慢慢暖了起來。隨著這暖,那曾令他心底快活的東西復蘇了,還瘋狂生長起來,纏住他的手腳與軀體,令他失去掙扎的力氣,令他無法施展身體。他趴在唐鷗懷里,嘗到了咸的眼淚和血,還有比兩者還要濃重的恐懼。
青陽真氣很快壓制了沈光明體內的大呂真氣。兩種同源的真氣糾纏在一起,相互融合,很快將那縷陌生真氣吞噬,緩緩斂入丹田。
沈光明不疼也不冷了。但他仍舊沒什么力氣,閉著眼睛不說話。
唐鷗想了又想,猜到那縷陌生真氣應該是七叔的。他壓制沈光明的時候在打狗棒上灌注了真氣,真氣隨后便進入了沈光明體內。他把這個想法跟沈光明說了,沈光明無動于衷地動了動眼,嘆口氣。
唐鷗:“……喝都喝了,別嘆氣,開心點。”
沈光明想笑,可笑不出來。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把唐鷗肩上衣服咬了個洞,傷口血淋淋的,有點可怕。他眼睛一酸,忙從唐鷗懷里鉆出來:“對不住對不住……”
有點疼,但不是接受不了的那種疼。唐鷗活動活動手臂,看到沈光明用衣袖狠狠擦臉。臉上的眼淚鼻涕,還有嘴上的血都擦在了衣服上,很狼狽。
“我完了,我沒救了。”沈光明擋著自己的臉,“我真瘋了……”
他絮絮地說著,唐鷗只好將他衣袖拉下來:“你沒瘋。跟你說個正經事。”
沈光明乖乖點頭。
“我發現我倆的真氣是可以互相融合的。”唐鷗認真道,“以后我也跟著你一起練功,互相幫忙。”
沈光明呆呆看他,垂頭點了又點。
唐鷗哪里有什么需要他幫忙的地方,是看著自己才對。他越想越難過,難過之中還有別的說不分明的東西堵在胸中,令他又憂傷又惆悵。
隔日林澈又來找他講話,見他一臉憂郁,很看不過去。
“男子漢大丈夫,怎么成日這副模樣?”林澈道,“我教你練武吧。你太弱了,沒人照顧還真不行。”
沈光明:“……”
他察覺到一絲很奇妙的危機感。
“不勞煩林小姐了。”沈光明連忙說,“我可以自己練武,而且我也懂得照顧自己,多謝、多謝……”
“客氣什么!”林澈笑嘻嘻地在他肩上拍了一掌。
唐鷗一早起床,把沈光明叫醒讓他練功。等他練完,唐鷗也不見了。沈光明心里有點想見他,于是問林澈:“唐鷗呢?”
林澈立刻道:“不曉得。”
她手里一支長.槍,正細細梳理槍纓。林家劍傳兒傳女,林澈用槍來練劍法,居然真被她練成了一套十分厲害的林家槍。沈光明聽她得意洋洋地炫耀,不由得頻頻分神。他身為客人,又不能拂了主人的好意,只好將林澈帶來的小點心不住往口里塞。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雖然話不投機,但也聊得津津有味。林澈將她的槍料理好了,正要攛掇沈光明去看她練槍,忽聽少意盟中人聲紛雜。
“怎么了?”林澈立刻跑出院子,抓住個人就問,“出事了?”
“丐幫的人來了,正圍在門口。”那人手里提著棍子,正要往大門去,“說少意盟害了丐幫的人,要來討公道。”
沈光明和林澈連忙跟著他一路到了大門。少意盟的大門十分闊氣,此時里外都圍滿了人,見林澈來了,紛紛讓出道路。
唐鷗與林少意已站在前方,兩人對面便是二十來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沈光明一見到唐鷗,立刻往他身邊擠。誰料林澈不讓他離開,扯著他腰帶站到了林少意身邊。
林少意面前的地上躺了三具尸體。
沈光明看那尸體的模樣,心頭頓時驚訝:其中有兩位他見過的,是昨日在十方城中和阿歲七叔同行的人。他連忙仔細地看,發現其中沒有那小乞丐阿歲,頓時松了一口氣。
丐幫為首的人正是七叔。他沉聲沖林少意道:“盟主,該說的也說完了,乞丐們來找你討個說法。”
原來地上躺著的三位都是丐幫的人。七叔是五袋長老,這次從別的分舵到這邊來辦事,死的三個都是他帶來的人。三人都于昨夜在城墻邊上被擊斃,兇手下手狠毒利落,均是一掌斃命。尸體身上有一塊少意盟的腰牌,因而七叔一早就帶人過來了。
林少意察看一番之后,露出驚訝表情。
“林盟主,不說你,連我也覺得奇怪。”七叔冷笑道,“三人的傷均是天生掌所為。這江湖中懂得使天生掌的,除了你師父石中仙,便是林盟主了。”
沈光明也覺得奇怪:林少意什么人,就算真有仇怨,也犯不著要親手去殺三個乞丐。
只聽七叔又繼續道:“少意盟與丐幫向來無怨無仇。林盟主年少有為,我們幫主也是稱贊有加。若說你屈尊去料理這三位,我也是不信的。”
林少意抱拳道:“七叔睿智。”
七叔沒有理會他的話,冷冰冰道:“但不管如何,少意盟腰牌是沒有錯的,是你們做的也好,不是你們做的也罷,請少意盟給一個說法。”
林少意反問:“若不是少意盟所為,如何給說法?”
七叔的打狗棒在地上重重一戳,陰森道:“不是你們做的反栽到你們頭上,想必林盟主也不會罷休。若不是你們做的,丐幫便與少意盟一起,解決兇手。”
得到七叔這句話,林少意臉上神情稍松,側身道:“請先到少意盟坐坐,我立刻安排人去查。”
乞丐的尸體也迅速裝殮了起來,七叔說丐幫有他們的葬儀方式,少意盟的人便不再插手。
沈光明好不容易離開了林澈的視線,第一時間奔到唐鷗身邊:“七叔是什么人?”
他現在對這個老乞丐十分好奇。
唐鷗沉吟片刻,答道:“七叔是上一任丐幫幫主指定的接班人。前任幫主臨死前將打狗棒交給他,他轉身便給了現任的鄭大友鄭幫主。”
沈光明訝道:“為什么有幫主都不做?”
“不知道。”唐鷗帶著他往前走,“但他是除了幫主之外,丐幫威信最高、信眾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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