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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夏季悶熱，好在神苑有水、有樹，晚上還算涼快。

    源清素和神林御子一起，在涼亭里看書，偶爾翻動書頁的沙沙聲，令人愜意。

    白子和小蝴蝶，時不時一起從花叢里跑進(jìn)涼亭，手里拿著捉來的螢火蟲。

    這時，小巫女走進(jìn)來，說有人找源清素。

    “不是說了不見嗎？”源清素奇怪道。

    “是宮里的人。”小巫女回答。

    源清素看了看手里的書，沒辦法，只好扣在桌上，跟著小巫女去了。

    兩人剛走，小蝴蝶大哭著飛進(jìn)來：“御子大人，御子大人，白子她欺負(fù)我！”

    “我沒有！”白子從后面跑進(jìn)來，大聲喊。

    神林御子放下書，柔聲問小蝴蝶：“白子她怎么欺負(fù)你了？”

    “她捉蝴蝶，還殺了蝴蝶，我知道，小蝴蝶知道，這是殺雞儆猴。”小蝴蝶跪在神林御子掌心里，嗚嗚地哭著，晶瑩的淚花一顆一顆。

    “那是蛾子！不是蝴蝶！”白子喊冤。

    神林御子伸出手指，笑著撫摸哭得傷心的小蝴蝶。

    ◇

    沒去大極殿，小巫女引著源清素來到偏殿，這里是平時一些貴族舉辦神前式婚禮的地方。

    巫女們的儀態(tài)訓(xùn)練也在這里。

    宮里的人，是來教導(dǎo)源清素宮里規(guī)矩的。

    如何走，如何坐，還有怎么行禮，怎么說話，防止他講經(jīng)的時候，做一些不合時宜的舉措。

    縫殿寮還送來一套衣服。

    源清素沒有爵位，也沒官職，雖然曾經(jīng)是源氏的少族長，但已經(jīng)斷絕關(guān)系，所以不能穿公卿的日常服飾——直衣。

    縫殿寮送來的是和服，外加一件羽織。

    源清素有一套，神林御子給的，黑色和服，白色羽織，現(xiàn)在縫殿寮這套，和服依然是黑色，羽織變成紅色。

    “為什么是紅色？”源清素不解道。

    “清素大人放心，”縫殿寮的女官說，“這種稍顯暗沉的紅色很適合男子，能讓陽剛之氣更淋漓盡致地顯現(xiàn)出來，還有能襯托出您的成熟與睿智。”

    “......不能換？”

    “不能換。”女官的聲音柔和，語氣卻堅(jiān)定不移。

    源清素當(dāng)場試穿，原本以為會很討厭，結(jié)果黑紅搭配，莫名地讓他感覺親切，不知道是不是紅黑惡龍的影響。

    陽剛之氣也好，成熟、睿智也好，都沒看出來，倒是有股子黑暗風(fēng)的強(qiáng)大感。

    他抖抖衣袖，瀟灑是少不了的，就是有些張揚(yáng)。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問縫殿寮的女官：“這身是十六夜選的？”

    “抱歉，這是機(jī)密。”縫殿寮的女官一副宮里的事，不能多說的表情，“您背著手看看。”

    “背著手？”源清素將雙手放在身后。

    縫殿寮的女官眼神亮晶晶地望著他，下一刻，請求道：“請給我簽名吧！”

    “......”她這么一說，源清素想穿給神林御子看了。

    但怕她說自己幼稚，所以準(zhǔn)備留到納涼祭上，不動聲色地穿上。

    試完之后，源清素立馬脫了，衣服或許不討厭，但畢竟是紅色，作為日常服有些不自在。

    負(fù)責(zé)禮儀的女官，臨走之前，對源清素說：

    “清素大人，明天宇治川會有煙火大會，您從宮里回來的早，可以去看看。”

    “知道了。”源清素猜測著這位女官，是源氏‘清’字輩，還是‘四’字輩。

    他轉(zhuǎn)眼把這件事忘在腦后，但在去亭子的長廊上，看著燈火映在水中，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八月四日，他進(jìn)入御所，準(zhǔn)備面見【京都之主】。

    過了羅城門，走過長長的朱雀大街，眼前就是朱雀門。

    源清素多看了兩眼，不管是朱雀來自中華，還是朱雀燒死了他那追求力量的父親，都讓他在意。

    其實(shí)朱雀門只是朱雀門，真正的朱雀靈，在京都南面的巨椋池里。

    源氏的封地——宇治，也在京都南面，能操縱朱雀的朱雀笛，也在源氏手里。

    過了朱雀門，算正式進(jìn)入御所。

    走在白墻黑瓦的城中，源清素感受頗多，歷史的浩瀚，權(quán)力的威嚴(yán)，咒法的神妙。

    從唐朝開始，一直延續(xù)到今天，不知道經(jīng)過多少高手的布置，一磚一瓦都精細(xì)入微。

    進(jìn)入御殿，回廊曲折。走路時，地板發(fā)出的聲響，竟然如鶯鸝之鳴，十分神奇。

    殿中的門壁，都配以相襯的畫作。

    紫宸殿附近的畫，全是虎豹圖，猙獰、威武，與來客視線持平，讓人有一種被盯著的感覺。

    稍微膽子小的人，恐怕要怯然得低頭走路。

    過了紫宸殿，往左走，就是清涼殿。

    這里是【京都之主】日常居住和處理朝政的地方，壁畫也一改紫宸殿的威嚴(yán)大氣，變成淡雅的水墨繪卷。

    甚至有西湖等中華名勝，著色輕盈，筆調(diào)婉轉(zhuǎn)，充溢著靜謐、安詳?shù)臍庀ⅰ?

    清涼殿的窗戶，也樸素雅致，而且不管打開哪扇窗，都能看見涼爽的蒼翠之景。

    到了殿前，引路的御使進(jìn)去通報，之后源清素才能登上臺階，走進(jìn)殿內(nèi)。

    殿內(nèi)黃幔低垂，給人一種廣大無邊、深不可測的感覺。

    燈燭熒煌，暗香撲鼻，不知哪里點(diǎn)著熏香。

    “源清素，拜見陛下！”源清素按照禮儀，躬身行禮。

    清朗的聲音在殿內(nèi)回蕩。

    “坐。”一名女官吩咐。

    “謝陛下。”源清素抬起頭，在御簾前的坐墊上盤膝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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