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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漠北冰雪連天，鄴城位處北方，城墻上的寒冰覆了三尺厚，刀戟難破，長梯難攻。鄴城和云景城遙遙相對，西邊的云景山將兩城聯(lián)袂而生。當(dāng)初云景城作為塞北第一大城抵御北秦，相比之下鄴城不過一邊陲中型城市。

    鮮于煥統(tǒng)率八萬鐵騎戍守云景，對鄴城虎視眈眈，卻偏偏奈何此城不得。苑書靠著三丈高的冰墻硬生生扛了三個月，當(dāng)初帶來的十萬帝家軍也只剩五萬，且大多是疲憊之師，若不是三日前補(bǔ)給的糧草入城，恐怕再難支撐下去。

    鮮于煥日日在城外秣馬厲兵，只待春暖花開冰墻融化，便是他們攻城之日。

    “這一年多虧你守在鄴城，才沒讓鮮于煥和連瀾清東西兩線聯(lián)手成功，辛苦了。”韓燁一身盔甲，看著不遠(yuǎn)處的云景城，朝一旁的苑書道。

    韓燁和帝梓元是秘密入城，除了苑書等一干將領(lǐng)并無他人知曉，故韓燁入城后一直一身盔甲，從未在人前露出相貌。

    苑書和帝梓元一塊兒在晉南安樂寨長大，行軍布陣兩人都得帝盛天真?zhèn)鳎瑯O是難纏。三國混戰(zhàn)之初帝梓元把帝家十萬大軍交付苑書后便再也不曾過問軍隊里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苑書獨(dú)自一人領(lǐng)著十萬大軍一路向西，三個月便收復(fù)了鄴城，她將鄴城周邊逃出的青壯年收攏入軍，壯大守城力量，在入冬前疾風(fēng)掃落葉地把鄴城周邊北秦邊防小城的糧草搶掠一空，從此未再向韓燁和帝梓元要過一分糧草，囤積糧草后她遣人將七米高的城墻補(bǔ)修至三丈高，硬生生靠著一個邊陲小城把氣勢洶洶率十五萬大軍前來奪城的鮮于煥在城外足足堵了三個月。

    半年來大仗小仗爆發(fā)了不少，北秦十五萬之眾消耗了七萬，帝家軍也由十萬精兵銳減至五萬。

    鮮于煥恐怕做夢也沒想到，他二十幾年前輸給了帝盛天和韓子安，二十幾年后大靖的后起之秀會毫不遜于兩位開國帝者，將他御于中原之外。

    “殿下你言重了。”苑書大大咧咧一笑，“我讀書不多，大道理不懂，但我們武者習(xí)武，護(hù)百姓保國家是本分，城里的都是大靖百姓，但凡我還有一口氣，我一定竭盡所能，不讓他們死在我前面。”她一身布衣，眉眼利落，話語里帶著晉南女子獨(dú)有的爽朗大氣和戰(zhàn)亂里一個守將的視死如歸。

    這話忒實在，兩人身后的歸西朝苑書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若仔細(xì)看，還帶了一丁點(diǎn)兒藏得緊緊的驕傲。

    即便是韓燁，在聽到這句話后也收回眼將目光放在了苑書身上，他笑了笑，眼底帶著欣慰感慨，“懂大道理的人多，能做到的少之又少，苑書，你不必自謙。這一年你做的比金鑾殿里那些成日喊著保家衛(wèi)國卻一步都舍不得出京的酸腐書生要強(qiáng)的多，他們不及你萬分之一。”

    韓燁不是個成日里夸人的主，又素來高冷慣了，猛地被他這么一褒獎，苑書難得老臉一紅，眼底露出幾分局促和不好意思來。

    “也不是我能打仗，今年鄴城這一塊兒也是奇怪，足足下了幾個月雪，比往年都冷，算是百年難遇了。如果沒有這道冰墻，鮮于煥早就打進(jìn)來了。”苑書朝云景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殿下，再過半個月便入春了，到時天氣回暖，恐怕冰墻一化，鮮于煥就要攻城。我們的兵少，這批糧草也只夠再扛上兩個月，再這么耗下去，怕是勝算不大。”

    “兩個月足夠了。”韓燁淡淡開口：“我們耗了這么久，北秦又何嘗不是。北秦國內(nèi)貧瘠，本就少糧，供養(yǎng)數(shù)十萬大軍整整一年，國庫怕是早就掏空了。”

    “兩個月足夠？”苑書一愣，問：“殿下是準(zhǔn)備咱們先攻云景城？”

    “一年前北秦從我大靖國土上奪走多少，現(xiàn)在孤便讓他們還回來多少。”韓燁朝云景城城墻上的北秦圖騰遠(yuǎn)遠(yuǎn)望了一眼，轉(zhuǎn)身朝城頭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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