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力障孤城勢轉窮-《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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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現在是如何剪除或者隔絕此人?”不待其他人開口加入議論,袁紹便主動出言呵斥。“我固知此人乃是衛將軍麾下愛將,必然有非凡之能,所以上來便以三倍兵力堵截,圍三缺一也專放西城,只求速速下城……但一日而覆一營,卻又如何能專心攻城?若是如此下去,三十日他豈不是能覆我三十營,八萬人全都死在這邯鄲城下?!我今日也不問爾等如何剪除關羽,只要爾等先告訴我,這一營兵是如何被掀翻的?”
眾人當然知道袁紹這是說氣話,關羽真要是能每天弄掉一營兵,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便是他能再能垮五六營兵,殺傷個七八千,讓袁軍減員個一兩萬,他自己的三千人到時候磨也該被磨的喪失戰斗力了。
當然,那樣的話袁軍攻城一事恐怕也得作罷了。
實際上,今日這樣的戰例本就顯得極為詭異——無論如何,一個有著三千人的完整營盤,在一支有著八萬人的大軍中間,被一個同等兵力的對手如此戲耍性的屠殺到徹底喪失建制,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接受,相較而言,田銀本人被宰了倒顯得無足輕重了。
“屬下以為,今日一戰要緊的地方有兩個。”沮授稍一思索,還是蹙眉出列言道。“一個是關羽營寨堅實,偏偏出入口又有城墻遮蔽,所以彼方可以從容出擊,我軍卻難以追索阻攔;其二,乃是營寨間指揮不暢,以至于支援不利,各自為戰,所以才會被那關羽三次出兵三次都打到了田司馬所在的河間營內……”
自袁紹以下,帳中軍將幕僚多頷首贊同。
其實,關羽的優勢就是我想打你就能打你,想撤你沒法追;而田銀的劣勢在于,三次被襲,三次都是自己被動迎戰,援軍根本來不及趕到;最后,也正是這種荒謬的戰爭姿態,使得田銀每次遇襲都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覺。
第一次被襲擊,那是真的猝不及防;第二被襲擊,那是真產生了心理盲區,沒想到對方會再來打自己;第三次被襲,就有些無欲無求的感覺了,以至于上來就崩盤。
“營寨堅固,又有城墻庇護,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么發大兵強行攻營,要么只能前后困住,不去管它,先行攻城。”就在沮授率先開口,點出問題所在,引得帳中議論紛紛之際,負責軍法的逢紀卻又忽然捻須開口,而且上來便言語意有所指。“唯獨支援不利、各自為戰,卻未必只是指揮不暢的緣故……”
帳中這些幕僚、軍將,或是心中一動,或是心中一凜……當然,也有人茫茫然無所感。
“文臺有話不妨直言。”袁本初面不改色。
“屬下以為,明公對各營軍將未免過于寬縱了!”逢紀厲聲相對。“非但讓他們各自募兵各自所領,還各自成營,上下殊無體統,以至于這些將軍視兵馬為私有,臨戰只以保全本身為上……這一次明公讓三營聯手去封鎖關羽,結果田銀遇襲,卻只能靠明公所遣中軍援護,其余二營領有軍令,自有守望之責,卻坐觀友軍傾覆,焉能不敗?!”
季雍、呂曠慌忙下跪謝罪,意圖辯解。
然而,逢紀卻上前一步,扶刀立在帳中最前,擋在了二人與袁紹之間,繼續厲聲作色:“明公!你為何要待這些地方大豪世族以寬?還不是要他們與你同心協力,共討國賊,以期襄成大業?!而如今兩強相爭,正是生死用命之時,若是他們不能與你同心協力,不能為明公你舍身用命,那寬縱他們又有什么意義,豈不是本末倒置?!”
“元圖說的好!”袁紹依舊是面不改色,卻是直接喝問起了帳中俯身謝罪的二將。“季校尉、呂司馬,你二人營中此戰各自戰死了多少人,可曾查驗尸首?”
季雍戰戰兢兢,立即叩首以對:“不敢欺瞞明公,約數十人……”
呂曠也趕緊叩首:“我部也是數十人!”
“數十人是幾十人?”袁紹面色如常,繼續追問不止。“多少是在田司馬營中肉搏而死,多少是追索時被城墻上弩矢所殺?多少是文丑引中軍援護之前,多少是文丑引中軍援護之后?”
“回稟明公,呂司馬部三千人,死四十五人,十七人死于田司馬營中;而季校尉所部四千人,死三十二人,無人死于田司馬營中,俱是中矢亡于城墻之下。”郭圖忽然出列報數。
話說,郭公則其人乃是軍中主計,專管糧草、賞賜、功勛記錄,知曉匯報此時倒是合情合理,唯獨這個數字未免太及時了些,與逢紀、袁紹的配合也太默契了些,不免讓人心驚……但是這個時候,帳中早已經肅然,便是陳宮和沮授都已經閉嘴肅立,又有何人敢多言呢?
故此,現在袁紹的憤怒至極是合情合理的,甚至有些理直氣壯。
“呂司馬退下吧。”聽完匯報,袁本初連起身都沒起身,便兀自下令。“罪將季雍,心懷二心,圖謀不軌,斬……并收其軍,夷其族,以正視聽!”
季雍大驚失色,連連叩首求饒,便是周圍軍將也一時驚愕,他們已經想到袁紹要借機怪罪,卻萬萬沒想到居然如此嚴厲,竟然要滅族?!
然而,陳宮、沮授等人,雖然一度張口欲言,卻都最終各自閉口……說白了,逢紀剛剛的話太對了,也太誅心了!袁紹之所以對下面人寬縱,就是為了讓這些人在和公孫珣的決戰中賣命,而如果他們不愿意在這時候賣命,那請問,這些人對袁紹而言到底還有什么意義呢?
這種時候,季雍已經后悔不迭了……他確實是在見到了關羽的驍勇之后,存了保存實力的心思,但天可憐見,要知道是這個后果,他今日白天的時候又怎么可能會吝嗇那些清河同鄉的性命呢?
然而,其人叩首出血,卻只換來袁紹的一言不發,而就在文丑引甲士轉入,要將其拽走之時,季雍忽然看到一人,然后便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奮力喊了出來:“崔君救我!”
“我如何救你?”作為同鄉,崔琰也是鐵青著臉。“你須知軍法無情!”
“我死便死,族人卻無辜!”季雍已經被文丑親自看押著拖出帳門,卻依舊兀自奮力大喊,以至聲嘶力竭。“殺人立威我懂,可那里有殺人立威還要族誅的道理?崔君是我鄉人,務必救我族人!崔君!!崔……”
話音未落,跟在身旁的文丑聽得實在是不耐煩,直接拿刀把狠狠撞了一下季雍的下頜,弄的對方當即舌齒出血,猝然止聲。而片刻后,文丑便親自拎著這位季校尉的首級來到帳中奉上。
“其部兵馬一分為二,一部交與韓猛,一部交與文丑,”袁紹看都不看那首級,反而徑直睥睨左右,繼續詢問。“然后誰去清河捕拿此人全族,以正軍法?”
然而,隨著袁本初的目光移動,不少被掃視到的人卻都紛紛低頭,直到其人目光來到了崔琰身上……后者則干脆向前,拱手行禮,口稱明公。
“季珪。”袁紹見狀隨即點名。“你是要毛遂自薦去清河執法,還是要為自己同鄉求情?”
“明公!”崔琰懇切言道。“屬下以為,軍法無情,季校尉臨戰不救,死不足惜,但是牽連家族,未免過甚,尤其是夷族之論,未免有失圣人本意……”
“就是要夷族,方能正視聽!”袁紹不耐打斷對方。“就是要天下人明白,兩軍對壘,生死相論,絕無轉圜,不要三心二意,也不許三心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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