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文武同舊患-《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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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進在小坡這一邊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已然面目猙獰……而他這么一回頭,周圍士卒不敢怠慢,卻是立即發箭。
一時間,不敢說萬箭齊發,卻也是千矢橫飛,那一邊悶哼之聲連起,卻是瞬間再無動靜了。
李退之長呼一口氣,也懶得多看,只是緩步回到了已經解散的盾陣之處。而此時,等在此處的沮授郭圖程武等人再看向這個中原第一豪強家族中的‘打手’時,目光早已經不同。
“之前實在是沒想到,軍中竟然藏著李將軍這樣的人物。”郭圖捻須而笑。“倒是在下失敬在先了。”
“李將軍洞若觀火,通達大義,已經堪稱名將了。”沮授也是一聲感慨。“之前兵敗逃亡之時,才見到典韋,今日一事,才知道足下……想來也是,我軍坐擁三州一十九郡,聚十萬兵,怎么可能會少英雄豪杰?若早用將軍為一面統帥,當日也不至于敗成這樣。”
至于程武,可能是因為年紀較小,身份也低,不好學另外兩位那般姿態,故此,欲言又止之余卻是俯首一禮,以作表示。
“此時方做姿態,有何益處?”李進面對三人的恭維,面色卻陰沉至極。“鞠義已然伏誅,三位自為吧……我且查驗傷亡,稍作打掃,便準備按明公之前吩咐往東面平陽小城屯駐去了,諸位不必管我。”
言罷,其人理都不理這三人,竟然是直接扶刀而走了。
三人望著此人背影,一時沉默,而等到李退之遠去,郭圖方才回過神來,負手失笑而言:“此時看來,何止是小看了李將軍,便是死了的鞠將軍也有他一番道理的……這天下一亂,所謂武夫到底是趁勢而起爬到我們頭上了。不過倒也正常,畢竟亂世當中嘛,兵強馬壯方能鎮壓天下,衛將軍也好,咱們明公也罷,雖然各有各的道理,卻都還是要靠刀槍來說理的。”
沮授蹙眉相對:“郭主簿到底想說什么?”
“無他,只是感慨我軍人才眾多罷了……”郭圖一聲輕笑,旋即肅然。“然后還想順便問一問沮君,如今固然是一舉奪回鄴城,使我軍稍有回轉,可關羽進軍神速,已經速取了涉縣不說,還在急切南下,儼然是要走林慮回朝歌,再去黎陽,斷我軍從官渡南下之路,更有審正南東出廣宗,隱隱有交割于東郡,包抄整個魏郡的意思……沮君是魏郡本地人,能不能教教我,如今該怎么應對才好?是不是該急切分兵南下,去搶內黃黎陽呢?然后要不要發兵向東,在廣宗處稍作應對?”
“黎陽已經來不及了。”聽到對方問及正事,沮授多少也跟著嚴肅了起來。“但內黃是一定要盡快請明公發兵去搶的,不然鄴城便失了南面屏障,廣宗更是不必說,必然要立即對上……”
“沮君!”郭圖直接打斷了對方,然后不顧程武在側,正色言道。“鄙人其實不是問這個,而是想以此事向你求一個準話……此處并無外人,請沮君直言與我,梁期一戰如此大敗,人心壞到這個地步,這魏郡到底還能守不能守?”
旁邊程武當即面露恍然,這才像是郭圖這廝真正該問的話。
“在下以為,若能傾力而為,一冬一春,總還是可以的!”沮授也是毫不遲疑給出了答案。“首先,魏郡雖然一馬平川,可卻有滏水漳水蕩水黃澤雞澤等河流湖泊稍作遮蔽與延遲;其次,不僅鄴城本身高大,兼有數個支城環繞,更遠的地方,南有內黃,北有梁期,東面更有魏城葛城斥丘元城館陶等諸多城池……說一句城池密布,相互連結以成犄角,總非是虛言;非只如此,衛將軍兵馬野戰無敵在于北地突騎,可北地突騎焉能攻城?最后,還要考慮時節,馬上要入冬了,冬日攻城有多辛苦,衛將軍舍得嗎?而開春后,以衛將軍那種顧慮長遠的性格,要不要分心安排春耕,以防萬一遭遇饑荒呢?而一旦身后大面積春耕,他的后勤保障是不是就會受限?所以,在下說一冬一春,便是有城池損失,可保住鄴城本身來控制魏郡核心之處,總還是可行的!唯獨明年春后夏至,那就真不好說了……”
“這就足夠了!”郭圖不由輕笑接口。“明年夏至,咱們也能緩過氣來的,彼時說不定就是咱們去找他了……”
沮授不置可否。
“沮君啊。”郭圖稍作遲疑,忽然向前一步,逼近了對方。“得你一言,稍作心安,可還有件事情……不知鄙人能否將剛才你說的這個魏郡防御策略稍作整理,以你我共同的名義呈送給咱們主公?”
沮授稍作警惕。
“沮君。”郭圖見狀也不在意,倒是干脆露了底。“我直言吧……主公麾下,派系繁雜,但歸根到底無外乎是本土派與外來派,外來者多有資歷,而本土者卻不愿意外來者居于其土還在其上,這是天然競爭之勢,躲不過的。而本來咱們主公起勢太快,不得不多倚重于本土三州人士,以作安撫,這就有了陳公臺之前宛如副君一般執掌三州大權。而如今兵敗,陳公臺也去了,主公看似是用了逢元圖這個元從之人,可大敗之下,卻只會更加依仗你們這些三州本土之人,絕不會稍有削弱的,用逢元圖更只像是不得已下展示主君權威罷了。實際上,有陳公臺死前遺言擺在那里,辛仲治無能為事,那能接手幕府實權的,人盡皆知,就只有你沮公與一人罷了……”
沮授定定看著對方,既不言語,也沒有任何表情流露。
“鄙人知道沮君的心思,足下愛子喪命,家鄉被劫掠,兄弟相戰于故土,什么爭權奪利之事在足下看來都不以為然……但是沮君,既然上了船,就身不由己了,足下一個士人,當日受了主公親自大禮延請出山,難道還仕二主不成?一敗之下,車騎將軍所屬各處什么問題都難以再遮掩,值此存亡危急之冬,足下難道還能棄主公而走不成?”郭圖依舊從容。“大勢之下,何止是鞠義李進于禁這些領兵之人無奈,大家都身不由己。來之前,鄙人與辛仲治懇談過了,他到底是個顧全大局的君子,愿意不再與足下相爭;而鄙人是個不修經典,卻善法術的小人,無論如何,鄙人是想繼續做事的,繼續尋些權責的……這個方略,鄙人替足下送過去,而且還會趁機正式推薦足下總攬幕府,統領魏郡大局,想來主公在這個時候看到咱們和解,多少會欣慰的,并依舊信重于我。足下以為如何?”
沮授依舊不語。
“我知道,足下看不起鄙人,看不起鄙人如此局勢下還想著保全自己的權位,但足下真要為此事便趕盡殺絕嗎?我們潁川人就該為了當日驅除韓馥一事死無葬身之地?”郭圖還是不以為意。“這樣好了,鄙人就這么去做……足下真要是不耐,可以上書主公,將鄙人的陰私心思直接說出來,看看主公會不會將鄙人逐出幕府?其實,如此局勢,若非一日為主,終身從之的道理擺在這里,鄙人倒還真想跳到衛將軍那里求個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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