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徐庶的計策簡單而又直接,恰如傷風感冒之人多數只用大青根煮水,喝了之后有用就有用,沒用就沒用一般。 “獻徐州與曹劉二位,然后一起去投奔衛將軍?”身上水漬都未干的陳登愕然一時。 “或者也可以獻徐州于衛將軍,然后投奔曹劉兩位……”徐庶從容作答。“大局之下,你我二人其實并無多少多余動作可為,只能趁著立場中立之時將徐州歸屬定于一方,顯出本事、立下大功之余再走他處方可無愧于心。唯獨如此局勢下,想獻徐州于衛將軍的話,關鍵只在于瑯琊臧宣高,我等其實無力。而且一旦衛將軍南下,徐州為他所得,則中原一路坦途,大戰不可避免……雖說大戰本就不可免,但你我區區豈能為一己之私開此戰端呢?” 陳登沉默不語。 “我知道元龍在想什么,”徐庶嘆氣道。“你為陳氏一代翹楚,根基俱在徐州,驟然離去,什么就都沒了……但要在下來說,元龍兄,你一日不走出徐州,一輩子就只是一個仗著家門于地方勢力豪氣逼人之輩,成不了真英雄……再說了,元龍兄,往后徐州無論歸于誰,其實都沒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可離開徐州,去投奔衛將軍,便有用武之處,便是真英雄了嗎?”隔了半晌陳元龍依舊難以接受。 “當然未必。”徐元直忽然語調緩了下來。“我不知道于你如何,但于在下,我是真想尋個機會,有朝一日當去面問一問衛將軍……做周公不好嗎,為何一定要覆漢而自立呢?” “這種話……”陳登失笑難制。“我都能替衛將軍答出來,‘吾可取而代之’嘛,有什么說不出口的?衛將軍的功績擺在那里,強力擺在那里,走到這一步,有這種想法不是理所當然嗎?而且別看曹奮武、劉豫州他們此時每日喊什么興復漢室,元直,真有一日等他們敗了衛將軍,成為天下至強,難道會沒有這個心思?” “若如此。”徐庶微微抿嘴片刻,方才反問。“你們陳氏又糾結什么呢?” 陳登登時失語。 “其實人心總是這樣。”徐庶感嘆道。“想要順著志氣去做,總要礙于現實種種,想要順著現實去做,又總忍不住心存高遠,如今衛將軍心意明顯,不把所謂漢室復興四字放在曹劉兩位身上還能如何呢?其實我對衛將軍也是如此,若非是敬他重他,又怎么會希望他能成為周公一樣的圣人呢?” “可……” “可若他真的說出‘吾可取而代之’那種言語,我也無話可說,既然受人之恩,此番在徐州了了心愿以后,便拿這一輩子還他少年助我脫困之恩便是。” 陳登沉默許久,然后起身而去。 對此,徐元直并未在意,他知道陳登的難處——這個徐州第一世家子如果不能下定決心離開徐州的話,這個所謂計策對于其人而言便毫無意義。 然而,片刻之后,陳登居然去而復還。 “元龍兄準備隨我去河北嗎?”徐庶精神一振。 “依然難定。”身上又被淋濕了一遍的陳元龍昂然坐到了徐庶對面。“但我想了想……且不說我走與不走,只說此事為與不為,我們陳氏在衛將軍那里其實都注定算是負恩之輩,而且正如你言,衛將軍若此時入徐州,則大戰必起于徐州,生于斯長于斯,焉能坐視不理?再言之,時局在前,大丈夫空懷壯志,焉能坐視不理?” “說的好!”徐庶沉默片刻,微微頷首。 “事到如今,元直有什么計策?”陳登懇切相詢。“曹劉又該選誰?” “不用選,讓他們自己來便是。”徐庶從容答道。“至于計策嘛,之前便說了,幾乎于無……如今衛將軍遠在鄴城,鎮東將軍關云長也在青州,他們真想要得徐州,唯一的指望便是此事能緩緩圖之……最好是能從容收買臧霸,然后再以使者勸陶徐州本人當眾許下徐州歸于河北的言語。而若收買不成,陶徐州也不許,那便只能動武,但此時一般也來不及了,因為曹劉兩位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我等要做的,不過是使時局緊張,讓衛 將軍來不及,讓曹劉兩位早下決斷罷了!” “元直……你莫不是說要陶徐州……?” “焉能為此事?”徐庶不以為然。“其實兩封偽書便可……便是偽書也不必,只要你今晚去拜會呂子恪(呂虔),暗示那臧宣高實際上已經投了衛將軍;我傍晚隨元化公往安東將軍府上一行后于堂后私下見一下甘夫人,只說陶徐州身體隨時可能失語休克,那曹劉兩位若真是豪杰人物,便自然會有所行動,而具體是曹劉是哪個,不妨讓陶徐州自己挑便是。” “也是……”陳登恍然而應。“這招喚做火上澆油,三十六計可以成三十七計了。” 徐庶欲言又止,到底是沒有理會對方,而是繼續言道:“而且如此舉動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可以讓下邳城少一番亂子!” “這個我知道。”陳登立即點頭。“許耽、笮融俱為陶徐州鄉人,一個有兵卻蠢,一個有軍械、糧草卻又貪鄙至極,一旦陶徐州身死,便無人可制,無論是誰來接手,屆時必然生亂,反而不如趁著陶徐州尚在,對丹陽兵尚有威望之時有所為。” 言至此處,陳登稍微一頓,復又言道:“其實之前徐州各勢力皆不愿動,便是怕出亂子,但仔細想想,恐怕還不如先做決斷,反而能少些亂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