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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銅雀游客恨來遲-《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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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倒與當年初定三輔,三輔本地人貶斥幽州的狗皮帽子有異曲同工之妙。”公孫珣忽然失笑。

    “殿下所言不錯。”董公仁繼續(xù)侃侃而對。“曹孟德和劉玄德雖然也仿效殿下行新政,但多只重眼前,而稍忽視將來長久之策,屯田、度田還好,可其他地方……尤其是在用人方面,所謂科考基本上是空架子,本質(zhì)上還是靠親友舉薦。如曹孟德刻意舉用寒門,劉玄德不計出身,多少還是看個人機緣。故此,這些人來此行此事,一開始本質(zhì)上還是求官碰壁,還是因為殿下沒有用他們,所以不免存了怨懟之心,并借此希冀于得到達官顯貴,乃至于殿下本人的注意。”

    “孤倒是真注意了。”公孫珣緩緩頷首,似乎并沒有置什么可否。“其實也算是人之常情,攤誰身上也都會有怨氣的,我也不該太過理會的。只是這些人為何能在鄴下久駐?為何他們臧否起人物會真正形成輿論?為何會有鄴下官員受他們影響?這些事情,你身為一州之方伯,要負起責任來!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正式匯報過來。”

    “臣失職!”董昭心下愈發(fā)醒悟,連連應聲。“請殿下與臣數(shù)日,臣保證在今秋射科取策之前將此事調(diào)查清楚!與殿下及天下一個交代!”

    “去吧。”公孫珣的聲音格外縹緲。

    就這樣,召見完董昭后,燕公公孫珣便沒有再耽擱什么,而是即刻解散內(nèi)閣,并直接回后方位于銅雀臺上的燕公府邸方向去了,內(nèi)閣常駐的黃閣文書與白馬義從中不當值的文武職屬軍官們也紛紛離去。

    其余人且不提,只說司馬懿回到位于銅雀臺東面的官宅內(nèi),連衣服都沒換便枯坐于廊下許久,心中猶疑不定……而半晌之后,其人到底是一聲嘆氣,卻又兀自起身,換成了常服,然后匆匆出門去了。

    話說,鄴城本是河北名城、古都,是河北精華所在,而在公孫珣擊敗袁紹,將此地事實上當做自己的都城后,就更是一日千里。至于銅雀臺的修筑,出乎意料,并沒有想象中的勞民傷財,造成傳統(tǒng)意義上的經(jīng)濟損害,反而間接擴大了城市的范疇,塑造了一片新的鄴下繁華區(qū)域——銅雀臺位于鄴城西南十余里外,沿漳水修筑,周邊堆砌了大量的禁軍軍營、官寺、蹴鞠場、賽馬場、官員府邸、吏員宿舍,以及貨運、客運碼頭,而鄴城城南又專門營造了低價出租給鄴下學子的公屋,那么兩片區(qū)域之間自然而然就順著道路以茶樓、酒館、客棧之類連成了一片,又與原本就很繁華的鄴下形成一體!

    而此時,不過剛剛進入晚間,距離靜街還早,甚至因為剛剛結(jié)束了一天的辦公,反而正是鄴下官吏、顯貴,還有一些游學士子們相約聚會的好時候……這片區(qū)域自然是熱鬧非凡。

    至于走在其中的司馬懿雖然只是一身常服,但其人年紀輕輕,氣質(zhì)非凡,軍旅生涯更是讓其人龍行虎步,腰桿筆直,再加上身上稱不上奢華,卻也足以體現(xiàn)經(jīng)濟水平的遼錦常服與玉佩,還有一把從不撒手的儀刀,到底是格外出彩……沿途不知道多少官家小姐顧盼生姿,甚至有人大膽詢問姓名。

    但司馬仲達心中有事,滿目繁華根本難以入眼,反而匆匆行個不停,左走右轉(zhuǎn),最后來到一處規(guī)格極高的府邸之前,方才駐足一時,并在猶豫了許久之后上前報名求見。

    府邸主人倒沒有猶豫,直接將其請入。

    就這樣,司馬懿轉(zhuǎn)入此戶人家后堂,入得堂上,見到對方確實是本人無誤,且周圍并無閑雜人等后,竟然直接端正跪坐于地上,準備用早已經(jīng)不太流行的舊日大禮朝對方參拜,并口稱‘方伯救命’!

    燭火之下,面色黝黑發(fā)胖的董昭一時失笑,卻也不去扶對方,反而直接在太尉椅中端起一杯茶來,抿了一口后方才含笑相對:“司馬護軍這是演的哪一出啊?最近新建的那個什么劇院中的典故戲嗎?就是太后老人家最近常去看的那個……趕緊起來吧,你是堂堂義從護軍,官職雖低,卻是殿下私人,除了咱們燕公本人外,別人受不了你這如此鄭重一禮的。”

    一套起興之禮剛剛過半,司馬懿便尷尬不已,卻也只好狼狽起身,就立在堂中繼續(xù)拱手以對:“懿冒昧,但實在是失了計較,所以只能來求方伯指教。”

    “直接說吧!”董昭這次倒是坦然受了對方拱手之禮,然后不以為意。“你堂堂白馬義從護軍,又只是來求指教,誰難道會不給你個面子嗎?”

    司馬懿一聲嘆氣,終于說了實話:“不瞞董公,我弟司馬孚年少無知,之前說聚集于銅雀臺與鄴城之間,臧否人物的,恐怕就少不了他……”

    董昭一時怔住,然后不由用一種詭異目光盯住了對方。

    司馬懿更加狼狽,再度拱手懇切相對:“董公,小子回去后左思右想,實在是為難,不是為難舍弟會遭到何等處置,而是為難于如何持身以公……一開始,小子有心想裝作今日在內(nèi)閣什么都沒聽到,放任他被處置逮捕,以示忠忱;但轉(zhuǎn)念一想,卻又擔心此舉有些自作聰明,明明就是聽到了,燕公何等人物,又如何會不清楚?會不會反而覺得小子過于裝模作樣,甚至有些涼薄?”

    面色黝黑的董公仁端著一件樣式古怪的茶碗,許久不言,而司馬懿卻是束手而立,恭敬相侯。

    后者看的清楚,對方手中茶碗乃是銅雀臺那里最近專門賞賜下來的,只有七相與其余寥寥十幾人才有這個福氣使用,是中原一地某處特產(chǎn),被燕國太后公孫大娘專門賜名為白瓷的一種特殊貴重陶器(曹操墓中出土的白瓷使得中國白瓷歷史提前了數(shù)百年)。

    “仲達啊。”胖乎乎的董昭放下白瓷茶碗,也是一聲嘆氣。“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想來問什么的?你跟了咱們燕公這么久,難道不明白殿下其實是個講人情本性之人嗎?你假裝不聞也好,明日帶著弟弟求情或者投案自首也好,殿下真會苛責你嗎?依我看,你要么說實話,要么滾出去!”

    司馬懿滿頭大汗,狼狽之意愈發(fā)明顯,卻是終于咬牙說了實話:“不瞞董公,我是想不懂這件事情到底有多嚴重?明明之前是在說靖安臺的事情,說遼西地震的事情,說南面漢帝有后的事情,明明這是事關(guān)天命繼承的天大政潮。甚至今日傍晚時分,首相賈公分明是存了去職以交代此事的心思,可為什么燕公卻如此輕易讓他放心,反而只是讓董公過去,然后鄭重其事的交待了這么一個小案子?幾個士子臧否一下人物,固然不妥,但跟天命承襲一事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小案子啊,也不知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且坐。”董昭幽幽感慨道。“這種案子,自古以來哪里小過?兩次黨錮之禍一開始不也是挺小的案子嗎?”

    剛剛屁股落地的司馬仲達嚇得立即重新站了起來。

    “坐。”董公仁端著白瓷茶杯在燭火下不以為意道。“不至于到那份上的……兩次黨錮之禍,說白了,是漢室沒了威望,桓靈二帝不得已才用如此粗陋之策來抑制世族,而開國之君,威望何其之高?高祖和世祖兩位一個兼并異性諸侯,一個壓制河北豪強,乃至于始皇帝并六國后抑制六國貴族,不也是類似之事嗎?卻也沒說哪里就出了亂子,也沒人說是什么禍事。”

    “但……但聽方伯的意思,這次案子與黨錮之事有異曲同工之處?”重新坐回去的司馬懿驚得心跳難止。

    “這是自然。”董昭依舊從容以對。“但你著實不必驚愕,須知所謂政治,最重要的便是人事,是跟緊步伐……桓靈二帝,尤其是靈帝的黨錮,雖然也是為了爭奪人事之權(quán),但爭取的根本卻是為了讓自己舒坦;而咱們燕公呢,是有自己的政治理想,有自己的規(guī)劃,有自己的理念的,他奪人事,是為了自己的治政理念能夠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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