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要這盛世美顏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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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您各位的臉色,我就看出來了,你們覺得奇怪,這人上來干什么,跟個外國友人似的,是不是報幕報錯了,他其實是上來跳舞的。”齊涉江語速適中,又說出了觀眾心中所想,大家會心一笑。
“唉,其實我也不想上來,可我媽非說讓我來展示一下才藝。”齊涉江知道夏一葦名氣高,說完自己就拿她砸掛(調侃),“我媽這個人,大家都知道,溫柔,漂亮。打小我家里,從來不搞棍棒教育。她都用手。”
他冷不丁一個包袱,大家對夏一葦都熟悉,剛才她還表演了,頓時噗嗤笑出聲來,還有點起哄的架勢——夏一葦本人這會兒應該還在茶樓呢吧?
有夏一葦做鋪墊,加上齊涉江的節奏,八分好笑也變成了十分。
“所以,我不得不上來啊。”齊涉江說道,“不然她手一拍自己腦袋,出去告我不孝怎么辦?”
下頭觀眾又樂了,這回笑聲更大,緊接著又“噫”了起來。
剛才齊涉江說夏一葦不搞棍棒教育,都用手打,一個反轉大家笑一聲,結果他下一句又翻了一下,大家回神:合著這打,是打自己啊?!
理不歪笑不來,臺上的事,也沒人會以為夏一葦真這樣。
“拍腦袋送你個忤逆不孝”又是自古有的老段子了,但齊涉江這么一翻,也合適得很。
“這孩子……”夏一葦本人都在包廂里哭笑不得,可心里居然還有些甜蜜,畢竟母子倆好些年不親近,兒子愿意拿她做包袱,她還覺得是一種親昵。
通常相聲藝人上臺,說正式節目前,都要說點“墊話”,也就是可樂有趣的開場白,既調節氣氛,引起觀眾興趣,也能了解大家喜好,及時調整接下來的表演。
齊涉江先念定場詩,把整場人都給鎮住,再從自己和夏一葦身上抓了幾個包袱投石問路,完全是現場發揮,相聲門管這種即興叫“現掛”,非常考驗臨場應變能力。
而今看到包袱一個個響了,觀眾表情逐漸輕松,注意力也放在他說的內容,而不是一心想著用手機拍他的臉,這才慢慢引入了正題。
“……要說我媽,典型女明星愛漂亮,生活里都不允許不漂亮的事物。所以我接下來要給大家說的這故事,主人公也得漂亮。”
齊涉江順利從夏一葦身上,入活兒。
“這故事發生時間離咱們也不遠,就在咸豐年間。昌州城有個姓楊名昊山的二流子,就是故事的主人公,他無父無母,親戚鄰里也不待見。有多不喜愛?街頭姓趙一戶人家遭了賊,頭一個就懷疑他。縣官也是個糊涂蟲,判個葫蘆提官司,把他關進了大獄里。
“楊昊山他無父無母啊,也沒個人打點,進去后沒半個月,就瘐死了!這個‘瘐’,不是愚蠢的‘愚’,楊昊山他不是蠢死獄中的啊,是病字頭那個死。過去監獄里條件差,獄卒也不是什么好相處的,好多不是死刑的犯人,進去后因為受凍、挨餓、生病等等原因,挨不過去就也死在里頭了,這就叫瘐死。您說,他死得冤不冤?”
齊涉江氣息綿長,段段說來,字音始終清晰,節奏把握得又好,包袱雖然不如前頭墊話密集,但已然把人吸引住。
聽上兩段,觀眾心里頭還有一個疑問,這么一個二流子,還坐牢病死了,哪里是漂亮的主人公了?漂亮在何處?
“楊昊山死后來到冥司,當然喊冤,閻王爺一查問當地城隍,就說應該判楊昊山一個無罪釋放。楊昊山說我都死了,無罪釋放是準備放我去做孤魂野鬼嗎?閻王爺說放心,我和那糊涂縣官不一樣,你這會兒身體都臭在亂葬崗了,不過別怕,現有兩個生人壽數盡了,你可以借人身體還陽,再過完剩下的日子,順便沉冤得雪。二選一,你看看你要哪個。
“楊昊山太高興了,還能選呢!閻王說,一個是誣告他的趙家,家里頭大老爺的媳婦,另一個是誤判你那縣官的正房夫人。你看看,你要哪個?”
觀眾哈哈大笑,連聲叫好。
這下可明白了,難怪說是個漂亮的主人公,原來這家伙要男變女,附身在女人身上了。一時間更是把人興趣勾了起來。
這篇單口叫《錯身還魂》,說的是一個二流子楊昊山冤死獄中,又還魂在誤判他的縣官夫人身上,男借女身,鬧出來的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齊涉江一張嘴,塑造三五個角色,各個栩栩如生,連一個扮演女性的男性角色,也被他形容得活靈活現。
故事夾著包袱娓娓道來,細節荒誕詼諧,觀眾心弦都被扣緊了,一說就是半個小時都沒察覺。
就這還沒說完,這是個中篇的單口,分上中下三回。
今天肯定是說不完全篇的,故事進行到縣官非要和夫人同房,披著夫人皮的二流子急了,一邊扒衣服一邊推縣官:有本事你就來啊,我今天弄不死你!
“啪!”齊涉江一拍醒木,意思是結束了。
已經沉浸在故事里的觀眾哄堂大笑,意識到斷在這兒了,都有些意猶未盡,這故事還沒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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