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郭猗說,目下,陳才人出宮,身份不止于“天使”“中使”“中大人”,而更像是皇后的私人代表,她打交道的,不止于王公文武眷屬,也包括“王公文武”本人。 她雖自稱“婢子”,但沒有一個“王公文武”敢真將她當(dāng)作“婢子”,即便宗王見她,都是平禮——她斂衽,對方一定作揖還禮。 品級略低的官員,對她多有“過禮”——長揖到地;其眷屬,甚至有對她行拜禮的。 煊赫如此,向伊請托,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吧? 意外,不過是你一個人的意外。 何天自然而然的想其一個人來——東漢安帝乳母王圣之女伯榮。 這位伯榮牛叉到什么程度呢? 兩件事足可說明: 其一,漢安帝的老爸,為清河孝王劉慶,安帝即位后,追封老爸為孝德皇,山陵曰甘陵,伯榮作為“中使”,“致敬甘陵”,排場極大,“朱軒駢馬,相望道路”,這也罷了,關(guān)鍵是—— “使者所過,威權(quán)翕赫,震動郡縣,王、侯、二千石至為伯榮獨(dú)拜車下”。 劃重點(diǎn):“王、侯、二千石”對伯榮行拜禮。 另外,“發(fā)民修道,繕理亭傳,多設(shè)儲偫,征役無度,老弱相隨,動有萬計(jì),賂遺仆從,人數(shù)百匹,頓踣呼嗟,莫不叩心”。 其二,伯榮通于故朝陽侯劉護(hù)從兄瑰,劉瑰娶伯榮為妻,乃得官至侍中,并襲劉護(hù)爵。 這是非常離譜的,彼時,劉護(hù)的同產(chǎn)弟劉威尚在,襲爵,怎可以輪到一個從兄? 這碗軟飯,味道實(shí)在太好了。 史載,伯榮與其母王圣“扇動內(nèi)外,競為侈虐”,“出入宮掖,傳通奸賂”。 目下,阿舞當(dāng)然還不比伯榮,但會不會終有一天,也變得同伯榮一樣? 如果阿舞真的已經(jīng)走在了這條路上,何天……很難過。 但,仔細(xì)想想,他了解阿舞嗎? 其實(shí)不了解,而他也從未真正有心、費(fèi)心去了解。 阿舞對他,好是真好,好到叫他懷疑,她是不是喜歡自己?他不曉得這是不是錯覺?或者,阿舞對他好,僅僅因?yàn)樗淖R見智謀,對于皇后來說,不可或缺? 然,現(xiàn)在看來,不說“識見”,若僅僅是“智謀”,也未必是“不可或缺”了。 對于皇后,何天的感覺,同樣五味雜陳,要說“好”,皇后對他,也是真好,何天因衛(wèi)氏而同皇后“分手”,但有一說一,皇后滅衛(wèi)瓘門,其實(shí)是一報還一報,同時也為消除隱患,無所謂善惡,更非針對何天。 何天既不肯再為皇后服務(wù),也就很難再對皇后施加影響,愈往后,關(guān)系愈淡,欲有所影響,愈難。 還有一個賈謐,他的地位,超然于賈模、郭彰之上,據(jù)郭猗說,朝野乃至市井圜圚間看賈謐,幾與儲君無異,已經(jīng)有人暗地里喊他“賈太子”了。 請托賄賂,直接找上賈謐的,倒是不多——高攀不上呀。 賈謐自己,似乎也不屑于蠅營狗茍之事——他也不缺錢;事實(shí)上,賈謐的起居服用,室宇崇僭,器服珍麗,歌僮舞女,選極一時。 賈謐素以才學(xué)著名,他最大的興趣,乃是招攬?zhí)煜旅浚盟约旱脑捳f,“開閣延賓,大興文章。” “他周圍的一班人,”郭猗笑說,“都說賈長淵‘漢之賈宜,不能過也’。” “他周圍的人——都有哪些呀?” 郭猗掰著手指頭,一個個數(shù)過去: “渤海石崇、歐陽建,滎陽潘岳,吳國陸機(jī)、陸云,蘭陵繆征,京兆杜斌、摯虞,瑯邪諸葛詮,弘農(nóng)王粹,襄城杜育,南陽鄒捷,齊國左思,清河崔基,沛國劉瑰,汝南和郁、周恢,安平牽秀,潁川陳畛,太原郭彰,高陽許猛,彭城劉訥,還有……對了,中山劉輿、劉琨。” 何天輕輕“哼”了一聲,“郭彰也在里頭……這就是啥‘二十四友’了?” 郭猗笑道,“對!原來你也聽說過這個名號?” 頓一頓,“其實(shí),想往賈謐身邊湊的,遠(yuǎn)不止‘二十四友’,不過,其余人等,在賈謐眼中,等而下之,看不大上就是了。” 何天想起賈謐“案牘勞形、等因奉此”的自況,心說,賈明公,你整天忙著“開閣延賓、大興文章”,哪兒有時間“案牘勞形、等因奉此”? 朝局如此,隱憂愈重,何天卻不知何以措手足? 躊躇良久,最后—— 算了!既不得要領(lǐng),那就暫且拋開不理吧! 眼不見,心不煩。 眼見者,是春暖花開,既如此—— 老子游山逛水去也! * 何天向李秀發(fā)出“同游山水”的邀請,美其名曰,“劍舞于山水之間,天滋地養(yǎng),日精月華,也是精進(jìn)之道”,還鄭重其事的當(dāng)面、雙手向李老師呈遞了一份請柬,而李秀也明顯的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拒絕了。 何天頗以為憾,若這份請柬不是當(dāng)面呈遞,而是送到“藏師”的“金屋”,李老師有足夠的時間猶豫,說不定,猶豫來、猶豫去,最后就答允了呢? 唉,錯過一次感情進(jìn)階的良機(jī)!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