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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晟抬了抬眼,沉冷的視線自下而上一掠，鎖住了沈姒的眼睛。

    “你喊我什么？”

    他面上的情緒很淡，嗓音也沉。

    會場內(nèi)小范圍的沉寂了下去。

    動靜其實不大,但旁邊的人基本認出齊晟了,包括剛剛還口若懸河地炫耀、琢磨著怎么獻殷勤的男人，這會兒都跟刀懸頸上似的噤了聲。

    待在齊晟身邊久了,沈姒就算駁了他的面兒，也很少見他跟自己較真。

    她在他面前沒多少顧忌。

    何況,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手了。

    “有什么問題嗎,這位先生？”沈姒勾了下唇,不避不讓地凝視著他,“我跟你好像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所以,麻煩您以后少來教訓(xùn)我。”

    知道他不愛聽,她偏敢繼續(xù)。

    齊晟舔了舔牙齒，輕笑一聲，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她，一直迫到屏風處。

    “這位先生？”

    齊晟低頭靠近她，遮擋住她視線里全部的光。他刻意壓低了嗓音,低到只有彼此才能聽到,“你以前跟了我的時候,怎么不叫我‘這位先生’？”

    距離太近了,近得像在咬耳朵,沈姒懵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

    “齊晟！”

    跟曖昧的氛圍相左，他的話直白到冒犯,即使只有兩個人能聽見,也過于浮浪佻達了。沈姒根本料不到他什么都敢說,惱羞成怒。

    是她差點忘了，他這人就這樣:

    表面衣冠，內(nèi)里禽獸。

    齊晟挑了下眉，淡謔，“看來想起我是誰了，這位小姐。”

    太狗了。

    沈姒幾乎沒忍住直接給他一巴掌，可惜所處的場合實在不允許。

    不合適，真的不合適。

    此刻的氛圍太令人窒息了，全場的注意力幾乎在一瞬間聚集過來。

    就因為她喊了一聲“齊晟”。

    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視線觸及齊晟，都不約而同地放低了聲音，甚至緘默。她站在齊晟面前，就像處在一個風暴眼，內(nèi)里平靜，颶風卻在瞬間毀壞了周圍的平衡。

    他比任何人和事都具有震懾力。

    沈姒默念了三遍“他不要臉我還要臉”，勉強維持了面上的平靜。罪過禍首就站在她面前，半垂著視線打量了她幾秒，似乎覺得沒勁兒了，齊晟低低地笑了一聲，繞開了她。

    會場內(nèi)凝滯的空氣似乎在一瞬間恢復(fù)了流動。

    所有人默契地選擇視而不見，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沒有揣測、沒有好奇，甚至沒有半點議論。他們只關(guān)注能跟藍核資本決策人拉近關(guān)系的機會，各種客套和寒暄涌了過去。

    鐘酒盈杯，裙曳香暗。

    紅楓公司的高管快步走了過來，“你認識藍核的決策人？”

    “不認識。”沈姒否認得很快。

    視線觸到領(lǐng)導(dǎo)懷疑的視線，她知道這話沒什么可信度，耐著性子補了一句，“聽說過，我見到他激動。”

    激動得現(xiàn)在很想給他一刀。

    紅楓的高管見怪不怪，以為又是一起“實習生沒見過世面所以很失禮”的小事故，倒也沒苛責她，只面色嚴肅地說了句，“你過會兒跟著我吧。”

    沈姒微笑著應(yīng)聲，心不在焉。

    齊晟應(yīng)該沒空找她茬了，可她今天要是不把仇報了，真不痛快。

    -

    開場的雞尾酒談話會時間不長，賓客都在往內(nèi)場走。

    數(shù)字AI是目前熱門話題，今年的峰會論壇比往年熱鬧，匯聚了國內(nèi)外頂尖的科學(xué)家、行業(yè)內(nèi)投資公司決策人或合伙人、相關(guān)AI產(chǎn)業(yè)公司領(lǐng)導(dǎo)，確實是個可挖掘項目的地方。

    沈姒接觸了幾個新興的公司創(chuàng)始人，在外面透了透氣，才往里走。

    推開內(nèi)場的門，一道沉朗的聲音清晰地臺上傳來。

    “……人工智能技術(shù)應(yīng)用變革的是傳統(tǒng)行業(yè)，作為投資人，行業(yè)內(nèi)將目光投注于半導(dǎo)體核心技術(shù)、IOT、區(qū)塊鏈、人工智能與云是必然趨勢。”

    沈姒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明朗的冷光穿透稀薄的空氣，劈落在齊晟身后。齊晟長身而立，頎長挺拔的身形，沉郁分明的五官，不笑時有一種天然的冷感。

    他的音色聽著并不明朗，總讓人覺得沉郁，但此刻格外有力。

    “未來二十年，人工智能將與醫(yī)療、遠程辦公與教育、催生AR/VR、物流配送、航空航天、海陸空無人駕駛等領(lǐng)域深度融合，成為一種新興發(fā)展模式，目前急需革新的是……”

    他不犯渾的時候，確實很招眼。

    齊晟混跡名利場多年，聲色犬馬多少載，漠視的態(tài)度和薄情的秉性，像高高在上沒有一絲溫度的神明，笑看旁人飛蛾撲火，利與欲皆不入眼。

    不過神明最適合跌落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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