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咬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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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送出邀請卡開始,李琢言就美滋滋地在腦內(nèi)構(gòu)想了一系列進(jìn)展。
她是十足的樂觀主義者,“你看傅成蹊都沒當(dāng)面拒絕,一定會來的。”
趙初陽還在為粉色水杯耿耿于懷,嘩嘩潑起冷水,“那是因為你跑得太快,他想還給你也沒時間。”
李琢言:“賭不賭?”
“賭什么?”
“他來的話,你給我打一個月的水。他不來,我給你打一個月。”她語調(diào)輕松。
趙初陽最不怕挑釁,“賭啊,誰怕誰。”
正值晚自習(xí)課間時分,夜風(fēng)了吹散白日的悶熱。走廊上人來人往,兩人靠著欄桿,俱是不服輸?shù)纳袂?對視兩秒,噗的一笑,很快又聊起了別的話題。
趙初陽:“要月考了,你這次進(jìn)步應(yīng)該挺大?”
“為什么?”
“廢話,有傅成蹊給你講題。”
“講歸講,”李琢言雙手托腮,嘆了口氣,“但我完全聽不進(jìn)去欸。”
“太深奧了?”
“不是,”她稍頓,像是想解釋什么又放棄了,最后頗具深意地?fù)u搖頭,“算了,你不懂沉迷男色的痛。”
“靠,李琢言你不要浪費資源!”
“……”
“那不李琢言跟趙初陽嗎?”走廊燈光有些昏暗,女生甲瞇了瞇眼才看清,“他們是不是在談戀愛呀,下午那會兒,我還看到趙初陽給她打水。”
“不會吧,李琢言不是喜歡傅成蹊嘛?”女生乙說完,才驚覺主角之一就在旁邊,連忙吐吐舌頭,拉著女生甲跑了。
傅成蹊出來透氣,還未踏至走廊,便在班門口聽見這番對話。
他腳步稍頓,朝那邊看去。
教學(xué)樓微弱的燈光,鍍亮了兩個輪廓。
趙初陽從小到大,都和李琢言在一個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關(guān)系比任何同學(xué)都來得熟稔。兩人性格也挺對盤,時不時就能聊起來。
這點,傅成蹊是一直知道的。
她來問他題目時,沒少跟趙初陽在前排拌嘴。
此時卻不知怎的,越看越礙眼。
“李琢言。”一道平靜的少年聲線。
李琢言正瞇眼眺望對面樓的教室,吹夜風(fēng)乘涼,冷不防聽見這略熟悉的聲音,立即回過頭去。
走廊光線半明半暗,傅成蹊站在門邊,不知是不是因為一旁瓷磚反射出冰冷的光,襯得他聲音溫度也低了幾分,“過來訂正。”
好端端的,李琢言忽然感覺手臂上起了層雞皮疙瘩。
她一疊聲地應(yīng)著,走近了又好聲商量似的,“傅同學(xué),你下次叫我,能不能溫柔點啊?”
刻意放軟的聲線,帶著調(diào)侃的笑意,她一雙眼滴溜溜地轉(zhuǎn),從他身上尋找一絲心動的破綻。
可惜傅成蹊在此時轉(zhuǎn)身,看不見表情了。
李琢言并不氣餒,笑著跟了上去。
少年少女一前一后走回班去,趙初陽斜靠走廊欄桿看在眼中,忽然“嘶”了一聲。
怎么感覺自己要輸。
---
“也是周六晚?那時間不是沖突了嗎?”李琢言大事不好地叫了一聲。
虧她剛才還因為他收下邀請卡沾沾自喜,結(jié)果一回班,就聽到這個壞消息。
傅成蹊“嗯”了聲:“還沒有最終確定。如果教授行程結(jié)束得早,講座會提前到下午。”
她又突然抓住了希望似的,一下?lián)渖锨皝恚耙欢ㄒ崆鞍 !?
他稍稍往后,“我說了又不算。”
這會兒教室里沒幾個人,冗長的一節(jié)晚自習(xí)結(jié)束,大多同學(xué)都會去趟洗手間,再散個步,慢悠悠地走回來。剩下的幾個同學(xué),三三兩兩在位置上,做題或休息。
空調(diào)冷氣呼呼地吹,反襯出一室的安靜。
傅成蹊自覺話題結(jié)束,便伸手拿過她的試卷,“那……”
“那如果算呢?”冷不防,李琢言無縫銜接上了他的話,卻將意思引往另一個毫不相干的方向。
她坐在對面,一只手肘搭著桌沿,另一只手撐著下巴,坐姿懶散隨意,目光中卻流淌著某種直白不諱的試探。
——如果算呢?
“如果你說話算數(shù),你希望他提前來嗎?”她笑靨如花,又問了一遍。
傅成蹊聽懂了這弦外之音。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認(rèn)為李琢言所謂的“喜歡”不過是鬧著玩。她常常開玩笑,他從不往心里去。
直到那個下雨的周末,她那么篤定的宣言,混雜窗外瓢潑的雨水,把他的誤解擊碎。
他性格向來淡定,卻也有一瞬的驚愕。
在傅成蹊的計劃里,起碼高中時代,不會有“女朋友”的出現(xiàn)。
這種時刻,按理該答“不希望”。
可隨即,同樣發(fā)生在周末的一幕,便跳入眼簾。
在那番宣言之前,她像是分享什么絕世秘籍般的,低聲告訴他甩掉自己的方法——不要教她做題,不要接她電話,不要覺得認(rèn)識很久,就不好意思拒絕她。在學(xué)校里裝作不認(rèn)識,對她和其他人一樣。
她不喜歡熱臉貼冷屁股,肯定很快就放棄了。
……
明知她這是欲擒故縱。
傅成蹊拾起筆,筆尖在指節(jié)輕輕一轉(zhuǎn),“嗯。”
---
月考結(jié)束,也意味著演出時間將近。
接連幾天,李琢言都在忙于排練。
察覺到同桌孟森夏有些不對勁,是在第一次月考成績公布之前。
傍晚時分,她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孟森夏將頭埋在桌子上。
“你不舒服嗎?”李琢言拉開椅子。
孟森夏像是沒有聽見。
李琢言有些訝異,還未開口,后座女生便輕手輕腳把她拉到一邊,低聲道,“剛才閻王把她叫辦公室去了,可能考試沒考好,讓她靜靜吧。她家…挺那個的。”
說話間,閻王從前面走進(jìn)來。
班主任的身影永遠(yuǎn)比打鈴還管用,細(xì)小的噪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李琢言和女生也各自回位。
孟森夏依舊沒有抬起頭。
李琢言想了想,還是從桌子底下輕輕拍了拍孟森夏的手,“上課了。”
孟森夏有了反應(yīng),慢慢抬起頭來。
李琢言低聲道,“不要太緊張了。”她也知道,對孟森夏而言,這句話或許只是徒勞。可是除此以外,也沒有太好的表達(dá)方式。
晚些時候,成績單下發(fā)到各人手中。
孟森夏早就從閻王那里拿到了成績單,下課鈴一打響,便兀自走出了教室。
李琢言看著她的背影,有一點擔(dān)心。
“小夏考得不好,家里人就會說她,”后座女生顯然也時刻關(guān)注著這邊,“她看著脾氣軟,自尊心也挺強的,讓她自己出去靜一靜也好。”
李琢言點點頭。
她這次考了三十七名,算是正常發(fā)揮,不進(jìn)也不退。不過幾道傅成蹊講過的題都做對了,她還是挺滿意的。
恰在這時,門外有人找,“李琢言,去彩排了!”
“啊,馬上!”她應(yīng)著,一下子蹦起來,把成績單隨手塞進(jìn)書包。
臨出教室門,李琢言回過頭,視線往某個方向看。
月考結(jié)束這幾天,永遠(yuǎn)是那個位置的繁忙期,不少問問題的同學(xué)都圍攏在那里。她的目光,只能艱難地穿過他們之間的縫隙,到達(dá)傅成蹊身上。
停滯了兩秒。
他正偏頭跟一個男生說著什么,另一只手在稿紙上畫圖,忽然之間抬起眼來,恰接上她的視線。
李琢言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一下笑開,朝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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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
這次演出有不少頂尖藝術(shù)高校的招生負(fù)責(zé)人會來,八中的專任老師也費足了心思,選的是難度頗高的曲目《吉賽爾》,對表演技能和舞蹈技能都有著極高的要求。
李琢言跳的正是女主角吉賽爾。
從臺上下來,老師又提點了幾句,末了道,“狀態(tài)很好,明天繼續(xù)保持。”
李琢言揚起笑意。
回程路上,她迫不及待拿出手機:「知道教授什么時候來了嗎?」
傅成蹊的消息過了會兒才進(jìn)來:「不知道」
車窗外景物飛快后退,李琢言低頭輸入:「教授好大牌,你吃飯了嗎?」
F:「還沒」
李琢言:「那快去吃!我彩排完了。」
發(fā)完消息,順手把手機收進(jìn)包中。
在她的印象里,傅成蹊在學(xué)校一直很忙,也不愛閑聊,李琢言默認(rèn)對話就此結(jié)束,沒料回到家中,卻早已有條消息靜靜躺在屏幕上。
F:「預(yù)祝順利。」
她彎了下唇,乘勢打上:「有你才會順利啊,所以為了我校榮譽,一定要來哦」
這次傅成蹊沒有回復(fù)了。
不過,她腦補了一下他收到消息時的表情,還是美滋滋地一夜好眠。
八中周六上午依然有課。
舞蹈隊統(tǒng)一請了假,一行人早早到市文化中心準(zhǔn)備。
一大早,李琢言打開手機,點進(jìn)傅成蹊的對話框:「教授來了嗎來了嗎來了嗎?」
像個聒噪的小麻雀。
他們很久以前就加了彼此的微信,不過話卻是最近才多了幾句。上上次的聊天記錄還停在那個雨天,一通語音電話上。然后是九月一號,她祝他生日加開學(xué)快樂,他回了個「謝謝」。再往前,是大段的空白。
可見這些年,自己“追”他追得有多不努力。
發(fā)完消息等了兩分鐘也沒回復(fù),李琢言放下手機,開始做基礎(chǔ)訓(xùn)練。
休息時間再看,傅成蹊的回復(fù)終于來了,就在一分鐘前。
F:「沒有。」
往上翻翻聊天記錄,他的回復(fù)永遠(yuǎn)那么簡單,冷漠又無情,好像多說一個字會少塊肉似的。
李琢言無端升起一小股作勁兒,決定晾晾他,等他下次找她時再回。
可等啊等,愣是沒有等到下一條。
這個人……
話也太少了吧。
虧她上次聽到他的肯定答案時,小心臟撲通撲通跳了好久,還以為他終于給她回了個小箭頭呢。看這態(tài)度,哪里像對她有意思啊。
李琢言雙手捧著手機,轉(zhuǎn)了個身,靠著把桿咬唇思索。
邀請他來看她演出,是她別出心裁的追人計劃中的一環(huán)。傅成蹊還沒有看過她跳舞呢,平時她都穿校服,突然一下把頭發(fā)盤起來,腰收得緊緊的,還穿白色芭蕾舞裙,一定有種別樣的美麗。她要綻放于他的眼中,給這個一心只有競賽的尖子生驚艷一擊。
李琢言算盤打得啪啪響,怎料時間這一環(huán)就出了差錯,真是出師不利。
她想了想,打上一句:「你來的話,要記住舞臺上最亮眼的那個主角,就是我哦。」
傅成蹊這下沒有回應(yīng)。
去忙了嗎?
李琢言默默懊惱,早知道不較那幾分鐘的勁了。
“你在那干嘛呢,一會兒笑一會兒苦著個臉的,”跟她搭檔的男主角走過來,“老師叫我們排練了。”
“噢。”李琢言暫且把飛出去的心思收回來,“就來。”
一場排練結(jié)束,中午大家草草補充了些能量,各自上妝。傍晚五點,演出快要開始,李琢言還是沒有等到回復(fù)。
原本輕快雀躍的心,也有幾分沉下來。
兩人的聊天頁面上,她最后說的那句話,空落落掛在那里,像一句自作多情。
怎么說呢……
雖然認(rèn)識這么多年,知道他這個人一向如此。
不愛玩手機,回消息也簡單明了不廢話。
可還是,意外的有點煩躁。
李琢言微微擰眉,咬了咬唇。
她好像比想象中,更在意傅成蹊。
《吉賽爾》這支曲目總共兩幕,第一幕輕快自然,第二幕瑰麗離奇,對女主角各方面素質(zhì)都有著極高的要求。老師當(dāng)初挑中李琢言,就是看中了她表演的靈氣和扎實的基本功。
李琢言的表現(xiàn)果然沒讓她失望,結(jié)束時,全場掌聲雷動。
“之前一直不敢說,怕影響你,上臺之前,你可不怎么在狀態(tài)啊,”老師笑道,“不過上了舞臺,倒是調(diào)節(jié)得很快。”
李琢言這會兒額角還是亮晶晶的汗,她平順了會兒呼吸,笑嘻嘻的,“我有點緊張呀。”
“得了吧,找的什么蹩腳借口。”老師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會緊張。”
李琢言吐吐舌頭。
她是老師的得意門生,兩人之間,也沒有普通師生那般界限分明的關(guān)系,對狀態(tài)的提點,就這樣在嘻嘻哈哈中過去。
大家回到休息室,各自換衣收拾。
李琢言第一時間奔去拿手機,看到屏幕顯示有新消息時,差點喜極而泣。
結(jié)果點進(jìn)去,卻是大大的失望。
趙初陽:「他們競賽班下午是不是有講座啊?我先前去吃飯的時候看見傅成蹊跟14班那個女學(xué)霸還有個年紀(jì)挺大的應(yīng)該是教授,一塊兒從報告廳出來。怎么樣,他來看你演出沒?」
李琢言的視線從這幾行字中劃過,最后落定在某處。
14班那個女生……
好像是經(jīng)常來班里找傅成蹊的那個吧,討論題目或者通知事情。長得秀氣文靜,大巴從集訓(xùn)營回來的時候,也是她從身后叫住了他。
她就說,聽講座有那么忙嗎?哪怕來不了,發(fā)一句消息給她也可以啊。
現(xiàn)在破案了,說不定,他是跟那個文靜女生聊得不亦樂乎,全然把她拋到了腦后。
李琢言氣勢洶洶地磨了磨牙,像是要去咬人。
可一想到傅成蹊和那個女生言笑晏晏的模樣,心情又一瞬跌入谷底。
她擁有十足的自信,外貌、身材、能力、性格,哪樣都不輸,但萬一傅成蹊就喜歡那溫柔秀氣的類型呢?萬一他對自己,一直以來就真的只有同情……
那她豈不是……真的在自作多情……
腦袋里思緒亂成一團(tuán)麻,李琢言泄了氣般,一屁/股坐在換衣凳上,仰望天花板出神。
盡管已經(jīng)過去很久,李琢言仍然記得,自己最早把傅成蹊掛在嘴邊,完全是因為他長得帥。當(dāng)然,那時班里帥氣的小男生可不止他一個,她呢,也毫無專一的概念,小海王當(dāng)?shù)貌灰鄻泛酰瑓s始終惦記著沒能把他收進(jìn)魚塘。
后來長大了,才開始漸漸思考,自己對傅成蹊到底是不是喜歡。
“都追了這么多年,不是喜歡是什么啊?”初中時的朋友驚道。
“不知道,”她咬著冰激凌的勺子,“我就是看到他就高興,很喜歡和他講話啊。”哪怕她每次打出的直球,都會被他自動無視。可她像是被激發(fā)了某種趣味心,樂此不疲地要煩著他。
“除了講話呢?”
“還有長得帥,脾氣好?”李琢言仔細(xì)思考了下。
她記得那天恰逢運動會,跑道邊的楓葉開得像火一樣熾熱。兩人一邊吃冰一邊閑聊,具體聊了些什么已模糊不清,倒是記得話題七拐八繞,落在朋友一句頗有哲學(xué)深意的語句上。
“我不想喜歡任何人,因為喜歡是很負(fù)面的情緒。”
當(dāng)時李琢言不太理解。
喜歡一個人,怎么會是負(fù)面的情緒?她喜歡傅成蹊,甚至愿意去面對枯燥的數(shù)學(xué)題。只要想到他,就覺得灰蒙蒙的陰云消失,世界又重新變得燦爛。
直到此刻才知道。
喜歡,確實是負(fù)面的情緒。
會貪心,會嫉妒,也會患得患失,也會猜疑。
他對自己,到底只有禮貌回應(yīng),還是也有那么一絲,哪怕稱不上喜歡的好感。
光是想這個,就比數(shù)學(xué)題煩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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