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01 上山來的這個女人,高高瘦瘦的身材,長長的臉,眉和眼都是向上挑起來的,在剛健的英氣中又另有一種嫵媚。雖然不美,卻有魅力。 她身上穿著件很短的銀狐披風,露出一雙修長的腿,腳上穿的果然是雙繡花鞋。 這么樣一個苗條的女人,走起路來怎會比“大鼓”的腳步還響? 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 ——她是故意的,故意在炫耀自己,炫耀她的武功。 她練的是一種很特別的,而且在江湖中絕傳已很久的外門功夫,在必要時,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身子變得比一個幾百斤的大秤砣還重。 這種功夫從來也沒有女人練過,更沒有女人能練得成。 她一向以此為榮。 她的名字就叫作“繡花鞋”。 這當然不是她的真名,可是認得她的人,誰也不知道她還有什么別的名字。 繡花鞋上山來的時候,也和“大鼓”一樣,帶著一些很奇怪的東西。 她帶的當然不是吃的。 她帶來的是一管簫、一個用上好漆器制成的梳妝箱、一副用象牙匣裝著的賭具,其中包括了一副骰子、一副牌九和四副葉子牌。 最奇怪的是,她后面還跟著個很漂亮的小男孩,替她挑著一副鋪蓋棉被。 這么樣一個女人,真的是怪異了。 02 西門吹雪極目蒼茫,仍未回頭,大鼓臉色發青,一雙眼睛瞪得就像是兩個肚臍眼一樣。 ——當然是他自己的肚臍眼,除了他這樣的大肚子,誰有這么大的肚臍眼? 他們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歷和底細。 ——她也是這幾年來崛起江湖的有限幾個超級殺手之一,只不過她還有一些非但大鼓比不上,別人也比不上的特別本事。 據說她賺的錢,比其他那三四個和她有同樣身份的殺手加起來的還多。 這是什么緣故? 看見大鼓,繡花鞋就笑了,笑起來的時候,眼神更媚。 “大鼓兄,別人都說,心寬體胖,你的確是個寬心大量的人,近來的確愈來愈發福了。” 大鼓卻在嘆氣。 “發福有什么用?肥肉賣多少錢一斤?”他說,“要能發財,才是本事。” “這倒是真話。” “聽說你愈來愈發財了。”大鼓說,“聽說連山西那幾家大銘號有時都要問你周轉點銀子。” “那倒不假,”繡花鞋也嘆了口氣,“錢多了雖然也麻煩,可是誰叫我天生就會賺錢呢?” 她忽然一本正經地問大鼓:“你有沒有聽說我賺的錢比你們加起來的都多?” “我聽說過。” “可是你也應該知道,我殺人要的價錢,并不比你們高。” “我知道。” “那我賺的錢為什么會比你們多?” 她替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因為我不但會賺錢,而且什么錢我都賺。”繡花鞋說,“我不像你們,只肯做天下第二古老的生意,連最古老的一種我都做。” 大鼓故意問:“我知道天下第二古老的生意就是殺人,最古老的一種是什么?” “當然是賣淫。” 繡花鞋面不改色:“天下歷史最悠久的一種生意,就是賣淫。” 大鼓苦笑,笑得并不像要哭出來的樣子,卻有點像要吐出來的樣子。 繡花鞋卻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別人要什么,我就賣什么,要我殺人,可以,一萬七千五百兩,錢到命除,從不失手。”繡花鞋說,“要我賭錢,可以,我腰里有副牌,誰來跟誰來,只要有錢能輸,就是你的錢是剛從祖墳里挖出來的,我也照贏不誤。” “好。”大鼓故意拍手,“有性格。” “別人要我唱一曲,可以,一曲五千兩,錢到就唱。” “一曲五千,是不是未免太多了一點?” “不多。”繡花鞋說,“非但不多,還嫌太少了一點。” “有誰肯花五千兩聽你唱一曲?” “這種人多的是。” “他們是不是有點瘋?” “一點都不瘋!” “你唱的哪一點比別人好?” “一點都沒有!”繡花鞋說,“只不過我這個人跟別的唱曲人有很多點不同而已。” 她問大鼓:“你想想,那些一肚子肥油的暴發戶們,能請到當今江湖中最成名殺手之一到他們的喜慶堂會上去唱個曲子,是件多么有面子的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