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寵后》
第(1/3)頁
蔡雋過來時,寢殿大門仍舊緊閉,李忠賢正在苦口婆心地勸人出來,也沒注意到他人過來了。
“皇上手上的傷還沒包扎?”蔡雋瞧了一眼,就看向一旁靜候在一旁出怔的張?zhí)t(yī),低聲問道。
張?zhí)t(yī)慌忙回過神來,匆匆朝他行了一禮,這才點頭回道:“下官過來時,皇上就沒出過寢殿了。”
“胡鬧。”蔡雋沉聲低喝了一聲,語罷,就見李忠賢目光冷冷地瞧著自己,他神色不耐,“公公這眼神是何意?”
“丞相若是像旁人一樣,都是來逼皇上的,還是請回吧。”李忠賢著急,整個上午都沒喝上一口水,嘴唇干裂起皮不說,聲音也透著幾分暗啞干冷。
蔡雋冷笑一聲,“今日朝堂之事,李總管不是不知情。明知此事不可為,皇上還偏要一意孤行,若不是為了皇上的萬世圣明和這大昭江山的安穩(wěn),本相何苦來讓皇上生厭?李總管卻說本相是來逼皇上,皇上若也這般想,怕只會讓我等臣子寒心。”
蔡雋這番話雖是回李忠賢,但朗朗之聲,卻分明是說給寢殿內(nèi)的趙三思聽的。
李忠賢聽得明白,趙三思也聽得明白,正是因為明白,她才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惶恐中。她從沒有懷疑過蔡雋的忠心,在朝政之事上,甚至對這位輔佐大臣有些盲從。可唯獨立貴妃為后這事,她明知是有些不妥,但注定要一條道走到黑的。
趙三思捂緊了耳朵,起身往里走了幾步,同樣坐在地上,她不想聽蔡雋那些義正辭嚴的勸誡之話,即使她不愿當(dāng)這一國之君,但坐在了這個位置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
殿外的蔡雋等候了片刻,見寢殿內(nèi)依舊沒有半分動靜傳出來,微微嘆了一口氣之后,又緩了緩聲音,“皇上拿自己的龍體開玩笑,只是讓我等這些真正關(guān)心您安危的人著急,您何苦呢?”
這話李忠賢還是贊同了,也不橫眉冷對著蔡雋了,又朝寢殿內(nèi)低聲求道:“皇上聽丞相一句勸吧,快些把手上的傷處理一番。”
趙三思依舊靜默無聲。
一直不曾出過聲的張?zhí)t(yī)看了蔡雋一眼,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丞相,可否借一步說話。”
蔡雋不解其意,但思及以往的事來,還是率先朝一側(cè)的僻靜處走了,張?zhí)t(yī)立馬跟了過去,李忠賢雖然納悶,但也知情識趣,并沒有故意去打聽。
“不知張?zhí)t(yī)有何話要同本相說?”
蔡雋開門見山,張?zhí)t(yī)還是有些踟躕,猶豫了片刻,才閉著眼,躬身道:“求丞相不要為難皇上了,皇上的皇后,怕是只有顧夫人才能當(dāng)……”
“張?zhí)t(yī)!”蔡雋提聲打斷了他。
張?zhí)t(yī)身形微微一顫,但并沒有改口,“對皇上來說,只有顧夫人為后,百利一害,這一害頂破天了,也不過是后世說她搶了先帝的寵妃罷了。”
蔡雋冷笑,“好一個百利一害,張?zhí)t(yī)倒是列出這百利來?皇上乃帝王,這往后史書上容不得半個污點,不過‘后世說她搶了先帝的寵妃罷了’,張?zhí)t(yī)說得可真輕巧,你可知這往重了說,叫什么?”
張?zhí)t(yī)依舊躬身垂著頭,再重的難聽話,也是比不過如今的一國之君是個女兒身來得嚴重。
“丞相,您這回就聽了皇上的話吧,這世間女子,再也沒有比顧夫人更適合當(dāng)皇后的人選了。”
蔡雋冷眼打量著他,“張?zhí)t(yī),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張?zhí)t(yī)沉吟不語,隔了片刻,才仰頭看著蔡雋,“下官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丞相不懂皇上……”
蔡雋聞言,心里無端生起一股酸澀的失落,面上也染了一層薄怒,“本相日日跟在皇上身邊,難道還沒你懂?”
張?zhí)t(yī)知曉他是誤會自己的話了,但小皇帝的身份,是萬萬不能從自己口中泄漏出去的,只能無力道:“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好在蔡雋也不拿這個問題做過多糾纏,而是目光如炬地打量著他,“顧氏是許了你什么好處,對朝政和后宮之事向來置身事外的張?zhí)t(yī),今日居然會主動談起這事。”
張?zhí)t(yī)無力辯解。當(dāng)日若不是多了那句嘴,今日也不必陷入此等境地。他既然應(yīng)了昔日夕貴妃的那句話,如今他們便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小皇帝身份一旦揭曉,不說朝政勢必大亂,他作為知情人,定也難得善終。
“皇上立顧夫人為后,并不是一位貪圖顧夫人的美色……而是,她只能立顧夫人為后。”
只能立顧夫人為后……只能。
蔡雋眸光幽冷,“張?zhí)t(yī)這話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張?zhí)t(yī)垂眸,他不懂小皇帝和那位顧夫人之間的情意如何,也料想不到兩人之間互生的情愫,但他作為小皇帝身份為數(shù)不多的知情人,對小皇帝立其為后之事是十分贊同的,甚至覺得是小皇帝的明智之舉。
稍許,他才深吸了一口氣,“下官言盡于此,該如何定奪,全憑丞相了。”
說罷,張?zhí)t(yī)就提步走了。
蔡雋在原地瞇著眼想了許久,卻始終理不出個頭緒來,張?zhí)t(yī)的背景,他早在趙三思只許他去探病時就查過了,是個可歸為己用的信任之人。
然而,今日此舉,卻實在讓人費解。
蔡雋心中存疑,但也沒有急在一時,隔了一炷香的時間,也跟著走了過去,躲在寢殿內(nèi)的趙三思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早先,小皇帝還時不時搭幾句話,眼下是半點動靜都沒了,李忠賢勸得口干舌燥,心里急的無路可走了,又只能來求蔡雋,“丞相,這可如何是好啊?”
蔡雋盯著始終都十分安靜的寢殿,內(nèi)心也十分復(fù)雜,許久之后,不發(fā)一言,提步走了。
“丞相……”李忠賢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而后又對著寢殿道:“皇上,丞相走了,奴才求您不要和自己慪氣了……”
趙三思抬頭,隔著門看著外面。
如今,不是她和自己慪氣了。朝臣不愿給她時間,也不愿給他們自己時間,今日這事鬧得滿宮皆知,現(xiàn)在她是在和全天下慪氣做斗爭了。
承乾殿這扇門,更加不能輕易打開。
她沒有臺階可下。
她打開,就是她輸了。
朝臣來來去去,李忠賢勸了又勸,直到天黑了,寢殿的大門也始終緊閉。
朝臣沉的住氣,李忠賢卻是急的嘴上起了火泡,眼見著小皇帝始終不愿出來,也不愿吃東西,他走投無路之下,只好來求蔡雋,“丞相,奴才求您了,皇上已經(jīng)一天都水米未進了。”
“李總管來同我說這話有何用?”蔡雋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
李忠賢也不和他賣關(guān)子,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丞相明知皇上這般慪氣為的是什么話。”
蔡雋輕哼了一聲:“李總管也明知皇上這番行為意味著什么。”
李忠賢一時語塞,默了片刻才道:“歷朝歷代,帝王的風(fēng)月軼聞,從未少過,皇上立顧夫人為后之事,雖是出格了些,但前朝并不是沒有過先例……”
蔡雋冷笑:“那李總管是準(zhǔn)備拿誰來做皇帝的楷模?將先帝才人從感業(yè)寺迎回宮的那位,還是搶了自己兒子正妃的那位?”
不管是哪位,都不妥。
李忠賢無力辯解,沉默良久,最終也只有費勁的一句,“顧夫人與她們不一樣。”
世人都是這樣,不到臨頭事,都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以為自己與旁人不一樣。
可最終,平凡人都是殊途同歸的平庸普通。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酉阳|
湟源县|
兴山县|
涟水县|
普安县|
陇南市|
神池县|
宝山区|
上虞市|
肥城市|
湖口县|
石台县|
奉贤区|
平山县|
青铜峡市|
河东区|
青河县|
汉阴县|
霍山县|
绥滨县|
区。|
和硕县|
阿坝县|
临朐县|
松桃|
卫辉市|
齐齐哈尔市|
龙南县|
沁源县|
毕节市|
苍山县|
西乡县|
洪泽县|
红安县|
腾冲县|
黔南|
牡丹江市|
丰都县|
丹凤县|
彭州市|
庆元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