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懷了我的種-《步步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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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霧極重,我恍惚半夢半醒,眼前定格著一副男人的輪廓,我做過那么多場夢,從來是馮斯乾在夢里,或兇狠,或暴戾,也偶爾似水柔情,唯獨沒有像今夜夢到過林宗易。
我抬起手,試圖觸碰那道影子,竟然觸碰到一具溫熱鮮活的身軀,我明白不是夢了,“宗易,你還沒睡。”
他穿著米白色的睡袍,在漆黑中滲出一點光亮,比月色還濃,仿佛從天而降落進我眼中,我從模糊到清明,“你路過嗎。”
林宗易揉著眉骨,似乎乏極了,他從床下撿起我踢開的被子,蓋在我身上,“在工作,順便過來。”
他說完起身,要回客房,我拽住他睡袍的束帶,嗓音嘶啞,“我夢到馮斯乾跟你打架。”
他姿勢頓住,“你希望誰打贏。”
我脫口而出,“誰也不贏。”
他坐回床邊,問我為什么。
我一直沒撒手,他的絲絨束帶被我擰成一股,“他打贏,你就慘了,你打贏,他會報復你。”
林宗易看著我。
我說,“宗易,你其實是個好男人。”
林宗易仍舊一動不動看著我,良久,他叫我名字,“韓卿。”
我困怏怏瞇著眼,強撐不睡,他的面孔愈加虛無。
他聲音含笑,“你睡著我再走。”
沒多久我迷迷糊糊睡沉了,最后殘存的意識是一只溫暖大手,覆住我涼浸浸的眉眼。馮斯乾的手是滾燙的,像火爐,比林宗易更熱,更干燥,他撫摸過我的時候,總是驚心動魄,像歇斯底里沸騰的火山,被他一把大火燒化,那種溫度和力量,在我記憶里扎了根。
林宗易卻是如今的四月天,容納我從陰暗中一路走來的潦倒與無望。
我緊繃的身體無聲無息變得柔軟。
早晨我送林宗易出門,他告訴我晚上別等他吃飯,他有應酬,我問他去哪,他說漓江酒樓。
漓江酒樓的老板早年開模特公司,后來投資酒樓,那些沒出名的模特就拉來當專座服務生,專座是指服務一個客人的,給倒酒,夾菜,喂飯,把酒樓開得跟夜總會一樣,還比夜總會安全,打著酒樓的旗號不擔心上面嚴查。據說有地下,只招待貴賓,對外不開放,地下一層男人吃飯最爽了,樓上挺正經的。
我特別好奇,“我沒去過,哪天帶我去行嗎。”
林宗易目不轉睛注視我,“說不準有女人作陪。”
“今晚有女人啊。”
他目光鎖定在我臉上,“有,我也許不能推辭。”
我系好領帶,“少喝酒,聽你秘書說,你喝多頭痛。”
林宗易說,“只叮囑我這個嗎。”
我天真歪著頭,笑也純凈無邪,“不然呢。”
他從我手中抽回領帶,“我去公司了。”
我送走林宗易,又回屋補了一個回籠覺,睡到下午起床,親自駕車赴約。王太太組局在江都會所打麻將,就是馮斯乾榨了李文博兩百多萬的那家頂級牌場,入場門檻最高的2號包廂今天也滿員了,并且三天前就預定了,簽單的是林宗易。里頭布置了兩桌,一桌的玩家是馮斯乾和兩名來頭極大的巨鱷,一桌的玩家是林宗易與外省的老總,玩德州撲克和同花a,五千塊兌一個籌碼,十個籌碼一摞,一摞又一摞進進出出,比燒成灰兒還快。殷怡也陪著馮斯乾現身,不過不在一間包廂內,女人們玩小的解解饞,男人們玩大的,動輒千八兒百萬的排場不適合女人。
殷怡在3號包廂,我應下的這場局在4號。
我到達204,她們正等我,門沒關,里面坐著五位太太,除了那個和范玲玲蛇鼠一窩的程太太,其他四位我全不認識,但我查過資料,盡管不熟,大致也能對號入座,我剛要進去,程太太開啟麻將機,在嘩啦啦的洗牌聲中說,“林宗易那是江城頭號鉆石王老五,從他三十歲開始,大把的豪門權貴主動把獨生女介紹給他,他壓根沒那份心思,花天酒地換女人,浪蕩得很。被名不見經傳的韓卿降服了,真是稀奇。”
周太太問,“韓卿和華京馮董那事靠譜嗎?”
程太太提起我就極度不齒,“馮斯乾結婚三年有過緋聞嗎?突然傳出桃色艷聞,十有八九不是空穴來風,長的幼的一起泡,她早晚自作自受。”
周太太瞧了一眼碼好的麻將,“那也算她本事。”
我咳嗽了一聲提示她們,她們望向這邊,不約而同站起迎接我,“林太太。”
周太太把坐北朝南的位子讓出,“您坐。”
身份不同,待遇自然也水漲船高,坐北朝南在所有應酬局上是名副其實的c位,誰資產厚,誰就坐。我春風滿面同每個人打了招呼,只沒搭理程太太,她有點下不來臺,沒好氣翻著白眼,壓低聲和旁邊的薛太太嘀咕,“小人得志的樣子,野雞變鳳凰照樣上不了臺面。”
薛太太捅咕她,“您別惹她了。”
“程太太。”我開門見山,視線投向整整齊齊的牌池,“江城大劇院的西廂記,好看嗎?”
她一愣。
我意味深長審視她,“我當時在第二排,您臺下的講解讓我受益匪淺。”
我說到最末一個字,氣氛非常微妙了,程太太極其不自在回避我,“林太太,您也看了西廂記啊。”
我擺弄著左手碩大的婚戒,“是挺巧的。”
“哎呀!”薛太太兩眼放光,她按住我手,“都說林董有錢,不遜色他姐夫,看來名不虛傳啊,林董這大手筆,鉆石比我的大一圈呢。”
我本來無意炫耀什么,我和林宗易結婚背后的水太深,一旦各取所需結束,便分道揚鑣了,比馮斯乾和殷怡的聯姻還不牢靠,林宗易要是提前膩歪了,這段婚姻會更早夭折,但只要當一天的林太太,我總要給自己平反,這幾年的委屈嘗多了,干著好事卻無端被罵,我的確不平衡。
我戴著婚戒的手在空中晃了晃,“程太太,我坐您這張桌名正言順嗎?”
她十分尷尬,“您開玩笑了。林董是什么人物,在江城沒有您擔不起的局了。”
我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女人,她肯給我個顏面臺階,我沒再為難她。不過程太太顧忌著江城大劇院結下的梁子,她沒敢多待,借口有事先告辭了,角落喝茶的王太太補上了三缺一,我們玩了幾輪,殷怡從隔壁的局撤下,來我們這里換手氣轉運,薛太太見狀起立,“馮太太,您坐我這,我錢都輸光了,沒得玩。”
殷怡玩牌的癮也挺大的,“那我就替您贏兩局。”
薛太太喜不自勝,“我先謝謝您了。”
她經過我身邊,“韓卿,舅舅在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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