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窗燭火照亮夜色。 一只小飛蟲從窗縫里摸索著爬進來,繞著屋內唯一一盞光源盤旋,冷不防被兩根白膩的手指捏住,猩紅的舌頭一卷,將它吞了下去。 少女趴在窗邊的案臺,暖橘色的光柔柔地鋪散在烏發上,像染了一層琥珀色的糖澤。 白梨面上微癢,像是有人用小指甲輕輕撓她的臉。 猛地睜開眼睛,一雙水光盈盈的杏眸猝不及防撞入眼簾,栗色的眼瞳深處亮著一點幽森的燭光,映出她因受驚而慘白的臉色。 面前站著一個陌生女孩,睜大了眼眸盯著她,見她醒來,甜甜地笑了笑:“姑娘,你這樣睡在窗戶底下會著涼的?!? 要不是眼前站著的是個女孩子,白梨差點抄起蠟燭往她面上扔。 “你怎么進來的?!” 女孩眨了眨眼,指指半掩的門:“夫人讓我來巡夜,我路過你們客房,看到你的門沒關,怕你出事,就進來看看?!? 夫人……寇小宛? 白梨語氣冷淡:“我沒事,你可以回去了。” 女孩還想說什么,白梨斬釘截鐵:“我要睡覺了!” “那我就告退?!彼诡^笑了笑,退出房間,不忘帶上門。 白梨立刻環視一圈,屋內布置和先前一模一樣,沒多出什么其它東西,只一盞燭火在忽閃跳動。 都怪傍晚的時候非要和薛瓊樓游園,被他溜了一圈,本想等綾煙煙回來和她說一下這里的情況,結果因為筋疲力盡,不知不覺趴著睡了過去。 現在應當是后半夜了。 她輕輕打開窗戶,一片月華流淌進來,照亮了窗臺一隅。 眾人下榻的客房緊挨在一起,隔著一片湖是兩個女孩的房間,長橋臥波,花木成蔭,白日里陽光宛若碎了一池的金子,晚上便是一湖繁花一湖月。 花木簌簌一動,一道黑影飛閃而過。 白梨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 是剛剛那個女孩? 拱橋的一半被蔥郁的草木遮擋,她用力眨了眨惺忪的眼,那片隨風微動的樹影后,掩著一條雪白的人影。 衣如浮雪的少年正從橋上緩緩走下,皎白的衣角在樹后若隱若現,湖光映著月光,仿佛天下三分月色都凝聚在這三處。 白梨掩上門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等上了拱橋,卻空無一人,空余一地月光鋪照平沙。 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白梨差點渾身炸毛,遽然轉身,少年站在身后,微微低頭看著她,月色在他面上落下淺淺的陰影,仿佛靜影沉璧。 白梨松了口氣:“你怎么在這?” 薛瓊樓不答反問:“我還想問你,你怎么在這?” “我……”白梨說了一半察覺不對:“誒,是我先問你的!” “我在賞月?!? 他立在拱橋中間,兜著兩袖月光,還真裝得有那么幾分詩意翩翩的模樣。 白梨順水推舟:“我和你一起賞月吧!” 薛瓊樓垂眸看著她,眼底笑意淺淡:“好啊?!? 答應得這么快……感覺有詐。 白梨心不在焉地看著微波蕩漾的湖水,這輪皓月好似也在隨水波沉沒、浮起。秋風瑟瑟,夜露料峭,她抱起手打了好幾個寒顫。 可惜身旁人無動于衷,目光平靜地落在湖面。 眼角一點黑影一閃而逝,白梨下意識轉頭望去,他冷不防開口:“你很冷?” “不、不冷。”視線被打斷,一陣寒風吹來,白梨抱起手臂再次打了個寒顫。 大半夜的,喝冷風都要和他分一杯羹。 “要是冷的話……”他的手已經放上了衣襟,夜風將衣袍微微揚起,像玉璧上淡淡的一層月光,有一種羽化而去的錯覺。 “不不不用。”白梨受寵若驚,連連擺手:“我不用,我不冷。” 她邊說邊四下打量。 奇怪,她剛剛絕對沒有看錯,那個黑影確實閃了過去,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卻杳無行蹤。 身旁少年正將手從衣襟上放下,有些失望的語氣:“怎么,我的東西你不想要?” 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你有點自知之明啊。 “我不冷,真的不冷。”白梨一面應付他,一面提心吊膽地四下張望。 一點幽幽的燭光亮在濃郁的夜色中。 她出門的時候沒有把蠟燭吹滅,燭光安靜地晃動,投射在窗戶上的樹影猶如張牙舞爪的鬼影。 另一側是綾煙煙的房間,門窗一片漆黑,她已經歇下了。 一縷黑煙趁著兩人走神,在翠郁的花木間聚攏,悄無聲息地擠入窗縫。 白梨四下環視的目光猛然凝滯,幾乎立時警覺,掉頭就往綾煙煙的房間跑,才邁了半步,手腕被人猛地擒住。 他輕聲問:“去哪?” 刺骨的寒意沿著腕骨蔓延四肢百骸。 她就知道的!她剛剛哆嗦了那么久沒見他斜一下目光,現在突然要給她披衣服,這就是聲東擊西! 她沒有劇情金手指,站在同一起跑線同他交鋒,早就落了下乘。 白梨凝視著他,目光不躲不避:“我看到這里有人。” 掌中單薄的手腕輕輕一抖,泛著一層淺紅,如鳳仙花的花汁暈染。 少女緊張到極致的面色在月色下雪白如紙,像那只折了翅膀匍匐顫抖的麻雀,會讓人有憐取的欲.望,而不是將翅膀血淋淋地撕下來。 “是嗎?”他四下環視:“你說的人在哪?” 裝,又裝。 滿屋燭影猛然搖晃,一縷黑霧裊裊盤旋至半空,橫沖直撞尋找趁虛而入的縫隙,發出沉悶的啪啪聲,宛如暴雨斜侵門窗。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