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醒來時白梨發現窗紗上有白霜,起初以為是月光,走近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層薄雪。她打開窗戶,不斷有飛絮般的雪沫飄進來,窗前玉階上一片蓬松的白雪。 “原來海底也會下雪。” 地面仍是一片蕭瑟秋景,朝暮洞天卻是一個四季錯亂、晝夜顛倒的小世界。 她走到外面,臉頰上飄了幾點雪花,濕潤潤的,幾天幾夜的黑夜終于卸下帷幕,瓦藍的海面好似高遠的天穹,鵝毛大雪便從海平面開始飄落,玉階旁的欄桿堆滿雪,鑲嵌著一圈白皚皚的邊。 白梨感覺自己頭上被人揉了一把,揉化了那濕漉漉的星點雪沫,繼而肩上一重,一件暖絨絨的雪裘蓋在她身上,緊接著帶著絨邊的帽子也扣上來,將她整張臉蛋都埋了進去。 她轉過頭,看到少年站在身后,身上仍是那件單薄的白衣,面上流淌著明凈的雪光。他雙手壓了壓毛絨絨的帽檐,又長又軟的絨毛把少女的眉眼都壓沒了。 “冷嗎?” 她手忙腳亂地把帽子推開,烏溜溜的眼睛像水中兩顆楊梅,剛想點頭,又神秘兮兮地朝他招招手,好似有什么秘密,要他附耳過來。 少年微微俯身,便感覺脖頸里一陣冰涼。她手里正抓了一把松軟的雪,趁他傾身靠近,早有預謀地塞進他衣領里,學著他的語氣:“冷嗎?” 衣領上也沾了雪沫,貼上來的手心卻是暖的。她好像怕他會報復回來,扔完這一堆雪,轉身跑出老遠。 薛瓊樓捂著衣領,星點的雪沫早在手心化掉了,只剩下融融的暖意。 少女身形一頓,卻僵在原地不走了。 雪地里孤零零地躺了一只鞋。 白梨便保持著一腳陷入雪地里,一腳懸在半空的姿勢金雞獨立,還伸長了腿,努力想把那只鞋子勾過來。 “夠得著嗎?”身后有忍笑聲。 她不服氣地說:“夠得著。” 白梨再怎么伸腿,鞋子始終和她隔著千山萬水,她差點在雪地劈了個叉,身體歪斜著撲進少年懷里。 她被攔腰抱起來,又往后退向欄桿。雪裘的帽子被風吹下來,將她的視野籠成小小一片,只能看到少年走動間如浪花翻滾的衣擺,發尾的雪水仿佛蛛絲上沾著的露珠,零零星星地散落著。 “我鞋呢?”她拍他肩膀。 雪裘絨絨的長毛也擦著薛瓊樓的側臉,“扔了。” “干什么扔掉啊!” “濕透了。” 白梨沉默地摟著他肩膀,晃了晃另一條腿:“我這只鞋子豈不是也沒用了?” 少年步伐停頓片刻,而后將她放到地上,在白梨震驚的目光中,干脆利落地踩掉她另一只鞋,白雪灌進鞋里,很快濕了一片,像海面上一頭撞進冰山里的巨輪,凄凄慘慘地沉沒在冰雪中。 “對啊,是沒用了。”他惋惜地笑道。 什么人啊。白梨哭笑不得。 少年抱著少女,慢悠悠走向覆滿白雪的欄桿,雪地里留下深深淺淺、歪歪扭扭的一排腳印。 雪落時天地靜謐無聲,海底的雪便像倒映在水中的柳絮,岸邊桃李鬧春,水底萬籟俱寂。 她坐在欄桿上,雪裘將她整個人裹在里面,少年站在她身邊,變得和她一樣高,白梨轉過臉,還能看見他眼睫上沾到的飛絮。 像個琉璃做成的人,冰雕雪砌一般,內里都是皸裂。 白梨不由自主伸出手,在他頭頂狠狠揉了一把。他從沒受過這種待遇,頂著一頭凌亂的烏發怔然望過來。 “我們堆雪人吧。”白梨側身攏起一把雪遞給他:“你來。” 薛瓊樓微愣,坦誠地說:“我不會。” “我教你啊。” 兩人搗鼓了半天,白梨終于發現,他在這種事上格外地笨手笨腳,她甚至把魚放了出來,兩人一條魚湊在一塊一起堆雪人,最后堆出一個長著翅膀拖著魚尾還有小爪爪的四不像。 白梨若有所思:“這是什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