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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白玉京(三)-《攻略病嬌反派的正確姿勢[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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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屹立在天地間的繪卷幾乎已成一片空白,只有右上方還殘留著一角湛藍的天空。

    劍光如密集的箭簇,勢如破竹地斬向繪卷,無一例外被悉數彈回,劍光與繪卷相撞的聲音如洪鐘大呂響徹天際,震得所有人都后退一步。

    普通的劍傷不了繪卷分毫,還別提上面還覆了一層刀槍不侵的禁制,更是讓眾人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角湛藍的天空被侵蝕為空白,他們頭頂的天穹也如硯臺側斜,黑墨嘩嘩倒灌。

    “師兄,崔嵬山那邊撐不住了!”負責傳訊的弟子擠開人群:“山脈已經倒了一半,山勢也在不斷變化,我們自己人也受了重傷,根本來不及救人。”

    “我們劍峰怎么樣?”

    “劍峰……劍峰還沒倒,所以那些人都往劍峰逃,現在已經人滿為患了。”

    傳訊弟子喘了口氣,接下來一句話,又讓眾人提心吊膽起來。

    “可其他山頭撐不住,連玉浮宮也遭受殃及,好幾座道觀成了斷垣殘壁,再這樣下去,別說是崔嵬山,連整個南方諸洲都在劫難逃。”

    就算是領悟能力再怎么低下的人,都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少了這條賴以生存壯大的靈脈,就好比釜底抽薪,宗門凋敝零落,秘境赤地千里,溫暖繁華的南方遲早會變得像東域這般荒蠻貧瘠。

    先輩篳路藍縷,所有的心血都將付之一炬。

    眾人一籌莫展,習慣性地一致看向姜別寒,似乎這個曾經的長鯨劍劍主、無比可靠的劍宗大師兄能像以往一樣,一劍開云破月,在山窮水盡處劈斬出一條坦途來。

    可姜別寒卻像被一盆冷水澆滅了所有熱情,有一瞬間竟也產生了像先生那樣避世不出的念頭。

    先輩篳路藍縷的心血?若是追本溯源,這到底該算是誰的心血?

    他攥緊手中的劍,長鯨不復存在,現在拿著的只是一柄普通的劍,泯沒在最平庸的劍冢中的劍。長鯨是斷岳真人贈予他的仙劍,秉承著斷岳真人的信念,于他來講,像是一顆指引前路的啟明星,遇事不決,問劍便是問心。

    對長鯨而言,只有出劍與不出劍兩種選擇,對他而言,便只有善與惡兩種觀念。

    可這世間,并不是非善即惡,也不是非惡即善。

    “師兄,我們該怎么辦?”有弟子忍不住開口詢問:“再不毀掉溯世繪卷,我們劍峰也撐不了多久了。”

    “聽說逃難的人都往劍峰上擠,劍峰要是也倒了,那這些人便徹底沒了活路。”

    姜別寒仍是盯著手里的劍。沒有長鯨劍那樣的靈光,也不似長鯨劍那樣無堅不摧,劍鋒甚至卷了刃,像沙場中隨敗兵一同淹埋在黃沙下的殘刃,訴說著無限的頹喪與凄怨。

    再也沒有一把劍,能像長鯨那樣,隨他意念微動,乖巧地蟄伏在身后,臨危時伺機而出,踟躕時當機立斷。平心而論,哪一次絕處逢生,沒有長鯨劍的協助?

    難道真像那人所說,沒了這把劍,他就什么都不是?

    “我們劍修,一生唯有長劍相伴,仗劍而行,快意恩仇,遇不平,則出劍斬山岳,何須顧忌山上有云迷霧鎖……最重要的,是赤子心。”

    劍心。這兩個字在他心頭掛了太久,可其實他從來都不知道這兩個字的真正意義是什么。每一回遇上抉擇的困境,似乎只要有長鯨劍在他身邊——哪怕只有一縷劍光,就能讓他無比安心。

    他被“長鯨劍劍主”這個名號困得太久了,別人第一眼看到他,不是看到他本人,而是看到他背后劍匣中的劍。

    真正能幫他做出抉擇的,不是劍,不是他從前聽的那些大道理,而是他自己。

    沒了這把劍,他才是他自己。

    籠罩在心頭的云霧被驅散了,他身側有洪波涌起,手中遍體鱗傷的長劍綻放出絢爛光明。

    仿佛一輪旭日初升,橙紅色的璀璨光芒如潮水向兩側涌動,逼退了灌滿天地的墨色,亮如白晝。

    有人孜孜不倦地向善,也有人義無反顧地向惡,他現在來這里,不是為了分辨善惡,只是為了救人,那他就要把所有人都救下來。

    絲絲縷縷的劍氣,猶如雪白的蛛絲,向四面八方伸展,托起崔嵬山搖搖欲墜的山腳,又擦過奇峰險峻的山頂,綿延千里之遠撐住靈脈。

    山脈猶如懸崖勒馬的馬車,發出一聲戛然而停的嘶鳴,整個世界于剎那間靜止,再無驚濤駭浪聲,也無天崩地裂的粉碎聲。

    姜別寒握緊長劍,心里卻沒有任何殺氣。

    他想起的是五人一路歡聲笑語北上蒹葭渡的場景,他有些心酸,便閉上眼睛,不去看那灼燙的劍氣,而是仔細聆聽著劍氣與風絲相纏的蕭蕭聲。

    同時在心中默念:他是來救人,不是來殺人的。

    救人,不是殺人。

    —

    海面波濤漸息,最后一波天劫于同一時刻結束。

    劍氣縱橫交錯,如同樹葉細小的脈絡。蜷縮在海域角落里的少年半跪起身,慢慢挺直膝蓋,一點一點地蹲起,最后終于站直。

    他設想過姜別寒會直接摧毀繪卷,所以在上面覆了一層禁制,沒了長鯨的姜別寒根本無法撼動分毫;也有設想過他直接殺進白浪海,那便是自投羅網,屆時他會被困在法陣牢籠中,寸步難逃;唯獨沒有想過他居然用一把普通長劍,撐起了兩座山脈。

    一縷劍氣猶如蛛絲在面前垂落下來,他突然警覺地望向頭頂。

    像是觸動某個機關,鋪天蓋地雪白劍氣兜頭罩下,如一張疏而不漏的天網,讓人無處可躲。他身形幾乎立時從原地消失,劍氣的速度卻更快,宛若磨牙吮血的藤蔓絞上右臂,將他往山壁上狠狠甩去。

    先前抵擋完一波天劫,滿身修為此刻所剩無幾,這具身軀再經不起一丁點風浪的試探。

    而這股猝然暴漲的劍氣就是這“一丁點的風浪”。

    不知該說這是人算不如天算,還是上天對姜別寒特殊的眷顧,這個天之驕子每回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力挽狂瀾,讓他功敗垂成。

    心高氣傲的少年,哪怕對自己的布局再怎么有自信,此刻也生出一股巨大的落差。

    然而很快,他察覺到這縷劍氣沒有半點殺意。

    這倒是很符合姜別寒一貫的作風,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抱有一種莫名的理解和仁慈,不論他們以前做過什么,或是擁有怎樣的秘密。

    他在山壁上站穩身形,沒有甩脫右臂上的劍絲,反而開始默默虛勢。

    姜別寒手下留情,不想在他最虛弱的時候乘勝追擊,但他卻不是先禮后兵之人。他當然也會等,只不過他等的是姜別寒顯露頹勢的某個剎那,便是他殺過去的關鍵時機。

    他原本并不想殺姜別寒,否則早在瑯環秘境中時,就會剜去他金丹,剝離他魂魄,卻要留他一條性命,讓他茍且偷生,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還得感謝姜別寒,甚至有一點嫉妒。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殊途同歸者寡,更多情況下,背道而馳便意味著反目為仇。

    薛瓊樓在心中默數。

    終于在一根劍絲垂下一個微不可覺的弧度時。

    一條殺氣重重的金色虹光從白浪海拔地而起,一路披荊斬浪刺斷劍絲,從溯世繪卷后穿透而出。

    如果說劍氣是旭日初升,那這條金色虹光就是午日當空。

    姜別寒衣襟上鮮血淋漓,握劍的雙手被劍氣灼燙出白煙,意識模糊,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躲開。

    眉睫之際,一束拂塵在他面前一掃,那道金色虹光甩向一側的山壁,整座山頭都被夷平。

    姜別寒維持著握劍的姿勢,五感被灼燙得失去知覺,耳畔嗡嗡,充斥著身旁人喧鬧嘈雜的聲音。

    他只分辨出一個有用的信息。

    玉浮宮的掌門,帶著留守在崔嵬山的劍宗弟子趕來了。

    —

    攻守之勢全然逆轉。

    無數道劍光呼嘯而過,如流星墜落在海面。

    以少年所在的海域為圓心,一縷縷劍氣、一道道劍光依次排開,如成千上萬條細水擰成的洪流,組成一個寒意森森的磅礴劍陣。

    劍陣之外,有明黃色的符箓獵獵飄蕩,每一張符箓都裹挾著風雷之聲,絞纏著雪亮的電光,凝聚成一座摧枯拉朽的雷池。

    一旦逾越,便會粉身碎骨。

    守在崔嵬山的弟子趁著山脈停止傾倒的短短一瞬,把能救的人都救了出來,與玉浮宮的道友一同前來東域支援。本以為會遇到千軍萬馬的阻攔,卻沒想到,偌大東域……竟然只有一個人。

    有人忍不住詢問:“這兩個法陣能困住他嗎?”

    “你盡管放心,掌門師叔說了,他先前抵擋天劫,修為幾乎點滴不剩,又沒想到姜師兄能撐住兩座山脈,將他計劃全部打亂。方才沖著姜師兄而去的一擊,不過是強弩之末,一擊不成,他便再無余力和我們對抗。”劍宗弟子寬慰道:“更何況還有兩個天羅地網般的法陣,他早就大勢已去。”

    “等、等會兒,”開口詢問的玉浮宮弟子既驚且疑,“他……走過來了。”

    原本還信誓旦旦躊躇滿志的劍宗弟子,立刻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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