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商鞅一步一步地走上臺階。 文武百官齊看過來。 商鞅掃一眼眾人,佯作不知:“咦,怎么都站這兒了?” 有人朝宮門努嘴。 商鞅走到宮門前面,被軍尉攔住。 商鞅震怒,喝道:“叫都尉出來!” 旁門開啟,公子華走出,沖商鞅揖個大禮:“商君,禁衛(wèi)軍新任都尉嬴華有禮了!” 商鞅假作一怔,還他一禮:“請問都尉,”朝宮門努嘴,“怎么回事兒?” “君上于昨夜子時傳旨宮禁,今日不朝!” “哦,是這樣。”商鞅轉(zhuǎn)對百官,拱手,朗聲說道,“諸位同僚,君上有旨,今日不朝,請大家各回各府,各司其職,候旨上朝!” 眾臣不便多議,各自下階。 商鞅孤零零地站在臺階上,顯然是在等待什么。 公子華視若不見,顧自轉(zhuǎn)身進門。 望著旁門哐地關閉,商鞅若有所失,悵然下階。 魏國使館陳軫庭院里,陳軫邊哼小調(diào),邊聽戚光稟報,指節(jié)有節(jié)奏地敲打幾案。 戚光聲音興奮:“??說是交子夜時開始宮禁的,今晨的早朝也取締了,連商鞅都不讓進宮門。還有太傅,從昨晚到現(xiàn)在一直都在宮里,依老奴看,八成是??” 陳軫閉起眼睛,指節(jié)更響地敲打起節(jié)奏,輕聲哼唱:“噫吁兮,山陵崩,噫吁兮,與君絕??” 戚光不解:“山陵崩?與君絕?” “呵呵呵,”陳軫笑道,“無知了吧?就是說,秦國的主子這就薨天了!” 戚光倒吸一口氣:“主公,”壓低聲,“不會吧?” “會與不會,你小子等著瞧好了!” 戚光咂舌道:“真要是薨了,商鞅的死期豈不就到了嗎?” “到是到了,可他該是怎么個死法呢?你且說說看!” “這這這??”戚光撓撓頭皮,“主公,奴才想的只是叫那廝死,可這??死有萬千扇門,他該走進哪一道門,叫老奴如何猜得出?” “呵呵呵,猜得出,猜得出!” 戚光一拍腦門:“殿下一即位就抓他下獄,安他個罪,殺他就是!” 陳軫撇嘴:“太簡易嘍!” “老太師糾集舊黨,誅殺商鞅!” 陳軫搖頭:“太粗暴嘍!” 戚光眼睛連眨幾眨:“老奴蠢笨,實在猜不出了!” 陳軫指節(jié)輕彈幾案,哼唱道:“噫兮,吁兮,噫吁兮,要走那九曲羊腸,要越那火海滾漿,要受那霹靂冰雹,要進那天羅地網(wǎng),噫兮,吁兮,噫吁兮??” “這這這??”戚光撓頭,“主公呀,你這越噫兮,奴才咋就越糊涂了呢?” “哈哈哈哈,”陳軫指他大笑,“你呀,噫兮,吁兮,噫吁兮??” 商鞅焦躁地在廳中來回踱步。 車希賢、公子疾、司馬錯匆匆走進。 商鞅頓住步子,將一封密函遞給司馬錯:“司馬錯,你這就進山,親入寒泉谷,將此信呈送寒泉子前輩!” 司馬錯接過信,轉(zhuǎn)身急出。 車希賢輕聲問道:“商君,宮里出啥事了?” 商鞅語氣沉重:“君上危矣!” 車希賢、公子疾皆是一怔。 “征河西時,鞅就察出君上不時咳嗽。河西戰(zhàn)后,鞅每見君上,這咳嗽就沒絕過。鞅疑君上所患為癆病!” 車希賢、公子疾俱是震驚:“啊?” “昨夜突然宮禁,如果不出所料,當是君上病危!” 車希賢一臉憂急道:“這該怎么辦?” 公子疾急了:“疾這就進宮看望公父!”說罷轉(zhuǎn)身欲走。 商鞅揚手喝止:“不可!” 公子疾頓住,不解地問道:“為何不可?” “君上病情再重,也不會宣旨宮禁!” 公子疾怔了:“這??” 商鞅苦笑:“能夠宣旨的只能是殿下。” “殿下?”公子疾驚道,“殿下為何要宮禁?” “為防不測。” 車希賢納悶了:“朗朗乾坤,還能有何不測?” 商鞅一字一頓:“不測就是我商鞅,”目光依次掃過二人,“還有你二人!” 車希賢、公子疾相視,驚愕。 秦國后宮,太夫人的院子正中搭起一個祭壇,壇上擺著香案,案上是各色供品,案后供著一個形容古怪的布人,是假想的病魔。 大巫祝登壇作法,口中念咒。太夫人、秦公夫人、紫云等公主、宮妃依序跪后,皆在為孝公祈禱。 正作法間,一陣烏云襲來,狂風吹起,太陽瞬間被遮沒。 大巫祝急急念咒,傳令火燒病魔。 火剛燒起,一聲驚雷炸響,大雨傾盆而下,火苗被照頭澆滅。 大巫祝驚呆。 太夫人以頭搶地,在大雨中叩首悲呼:“蒼天哪—” 眾人皆哭。 復興殿孝公的病榻邊,幾個太醫(yī)跪候在孝公身邊,孝公的腿上、頭上扎著數(shù)根銀針。然而,無論太醫(yī)們?nèi)绾握垓v,孝公仍舊昏睡不醒,呼吸微細。 嬴駟指向眾太醫(yī),一臉焦躁地責道:“已經(jīng)三天了,你??你們??” 眾太醫(yī)跪叩:“我等??請罪??” 嬴駟拂袖出去,走到正殿。殿中跪著嬴虔及十幾個公室直系男性,公子疾赫然在列。他們明在為孝公祈禱,實則守候孝公醒來,聽他遺言。 嬴駟走到最前面,在屬于他的席位上跪下。 公子華急急進來,徑至嬴駟跟前,低聲道:“商君求見!” 嬴駟煩躁道:“不見。” “他帶來了終南山的林仙姑,就是給周王后診病的那個女人!” 嬴駟眼睛一亮,看向嬴虔。 “林仙姑?”嬴虔凝眉,“聽說寒泉子有個弟子叫什么仙姑,傳聞不少,是不是她?” “正是。”嬴駟點頭,“在洛陽時見過她,貌似有些神通。” 嬴虔微微點頭。 嬴駟看向公子華:“讓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內(nèi)臣引領商鞅進殿。 嬴駟迎上去。 商鞅躬身深揖,低聲道:“臣鞅叩見殿下!” 嬴駟回一揖,聲音沙啞:“公父在榻,駟不敢遠迎,請商君見諒!” “敢問殿下,”商鞅關切道,“君上龍體??好些了吧?” 嬴駟指向孝公的寢室:“一直在昏睡。” “前日不朝,臣忖知或是君上龍體有恙,甚為憂心,即使司馬錯赴終南山請來林仙姑。仙姑醫(yī)術想必殿下已經(jīng)曉得,臣叩請殿下,允準仙姑為君上診治!” “謝商君操心。有請仙姑!” 商鞅走出,陪林仙姑進殿。 嬴駟迎上,拱手道:“嬴駟見過仙姑!” 林仙姑鞠躬:“民女叩見殿下!” 嬴駟伸手禮讓:“有勞仙姑為公父診治!” “民女盡力!” 嬴駟吩咐內(nèi)臣:“請仙姑入內(nèi)!” 內(nèi)臣引仙姑徑至孝公榻前,幾位太醫(yī)退后,候立于側(cè)。林仙姑距孝公一步處,閉目發(fā)功有頃,收功,款款走出。 這樣就算是診過了,幾位太醫(yī)看得目瞪口呆。 內(nèi)臣引林仙姑走到殿中一間靜室,室中只有二人,商鞅與嬴駟。見仙姑進來,嬴駟迎前,拱手:“請問仙姑,公父他??”頓住。 林仙姑還禮:“恕民女不敬,君上已是油盡燈枯!” 商鞅面色煞白,看向嬴駟。 嬴駟沒有睬他,仍舊盯住林仙姑,淡淡說道:“還請仙姑施展神功,只要能治好公父,秦國不惜代價!” 林仙姑語重心長:“葉落歸根,人去飛天,與代價無關。” 嬴駟出淚,掩袖更咽。 商鞅轉(zhuǎn)對林仙姑,問道:“請問仙姑,君上他??還能醒過來否?” 林仙姑看向他,點頭:“小女子或可一試!” 商鞅看向嬴駟。 嬴駟對林仙姑重重拱手:“有勞仙姑!”禮讓,“仙姑,請!” 林仙姑遲疑一下:“請殿下屏退雜人!” 嬴駟轉(zhuǎn)對內(nèi)臣,吩咐道:“叫他們?nèi)汲鰜恚 ? 內(nèi)臣請出幾個太醫(yī),帶林仙姑入內(nèi)。仙姑拔下孝公身上的所有銀針,扎下架勢,面對孝公,微閉雙目,運神發(fā)功。有頃,仙姑額上汗出,熱氣蒸騰。孝公面色漸轉(zhuǎn)紅潤,呼吸漸漸均勻,加重。又過一時,秦孝公的眉頭和眼皮分別能動了。 林仙姑收住功,從袖中摸出一粒藥丸,轉(zhuǎn)對內(nèi)臣道:“拿水來!” 內(nèi)臣端來水,稍稍抬起孝公的頭。林仙姑撥開孝公的嘴,將藥塞進。內(nèi)臣喂水,讓孝公就水服下丹藥,再扶他躺下。 林仙姑轉(zhuǎn)身,款款走出,來到靜室。 嬴駟迎上:“怎么樣?” 林仙姑應道:“半個時辰后,君上當可醒來。只是??那粒丹藥只可使君上延緩三日,至于三日之后,民女??”頓住了。 嬴駟深揖:“嬴駟謝仙姑了!”轉(zhuǎn)對走出來的內(nèi)臣,“為仙姑安置雅室,好生款待!” 內(nèi)臣轉(zhuǎn)對仙姑,禮讓道:“仙姑,請!” 仙姑跟在內(nèi)臣后面款款走出。 約過半個時辰,孝公果然悠悠醒轉(zhuǎn),眼睛眨巴幾下,繼而閉合,頭也微微扭動。 內(nèi)臣喜極而泣:“君上??” 孝公吃力地問道:“寡人這??怎么了?” 內(nèi)臣抹淚道:“君上已昏睡三天,這??總算是醒過來了!” “哦,是嗎?水。” 內(nèi)臣伺候他喝水。 孝公輕啜幾口:“真舒服!” 內(nèi)臣淚水又出:“君上??” “駟兒他們??可在?” 內(nèi)臣指向外面:“都在殿里候著呢!” “商君可在?” “在。正是商君請的仙姑診好君上的!” “是嗎?謝謝仙姑了。有請商君!” 內(nèi)臣拱手:“臣這就去!” 內(nèi)臣疾步走到正殿,對眾公子道:“殿下,諸位公子,君上醒過來了!” 嬴駟、嬴虔等皆出一口長氣,叩首于地。 內(nèi)臣清清嗓子,朗聲道:“君上有旨,宣商君覲見!” 孝公醒來,第一個要見的竟是商君,所有公子,包括嬴虔、嬴駟心頭無不一震。有頃,嬴駟緩過神,扭頭對公子疾道:“快,商君就在殿外,請他覲見!” 公子疾走出,引商鞅進來。 內(nèi)臣引他直入孝公寢處。 商鞅趨進榻前,撲通跪地,泣不成聲:“君上??” 孝公慢慢伸手,商鞅也忙伸手。兩只大手緊緊相握,孝公眼中出淚。 良久,孝公顫聲道:“寡人這要走了!” 商鞅涕泣:“君上??” “臨走前能見愛卿一面,于愿足矣!” “君上龍體??好著呢!” “呵,”孝公苦笑一下,“好與不好,寡人心里有數(shù)。愛卿想必也早猜到了,寡人患的是癆病。唉,寡人本想與愛卿攜手再干一件大事,不想上天不憐,這就來喚寡人了!” 商鞅擦把眼淚:“敢問君上是何大事?” “我已東據(jù)河水,南扼商於,只要再得函谷、崤塞,就可成為四塞之國,雄踞關中,進可以攻,退可以守。此為萬世立業(yè)之基,也是愛卿早先謀劃的,可惜寡人沒有時日了!” “君上所念,也正是臣近日所思。君上放心,臣定當殫精竭慮,謀取函谷!” 孝公苦笑:“眼下看來,函谷已是小事了。寡人見你,是有大事相托!” “君上但有吩咐,鞅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寡人此生大幸,是得商君。秦因有商君,方有新法;因有新法,方有今日之盛。寡人要托的是,寡人之后,無論發(fā)生何事,商君都要忍辱負重,勿使新法中途夭折!” 商鞅泣道:“臣??記下了!” 孝公兩眼盯住他,許久,緩緩道:“寡人還有一托!” “臣敬聽!” “駟兒孱弱無斷,貪玩乏術,不知操心,易受左右。寡人將駟兒托付于商君,望商君全力輔佐,教會他治世理國之方,秦國前路是否坦蕩,寡人這就指靠在商君身上了!” 商鞅叩首于地,久久沒有回應。 孝公怔了:“商君?” “君上重托,鞅不敢不應。只是,鞅有一惑!” “何惑?” 商鞅抬頭:“君上囑鞅守護新法,這又托鞅輔佐殿下。鞅之惑在于,殿下對新法素抱成見,又與舊黨過往甚密,如果殿下棄守新法,鞅如何是好,請君上裁決!” 孝公眉頭微皺,鄭重應道:“一切以新法為上。寡人之后,無論何人鼓動新君,朝新法發(fā)難,商君都可依法誅之。至于殿下,如果他敢棄守新法,商君就??廢而代之!” 商鞅以頭搶地,悲泣道:“君上??鞅本為一介寒生,得蒙君上恩遇,方有今日榮盛。鞅縱使身死萬段,也不會做此忤逆之事啊,君上!”不停叩首,磕得山響。 孝公任他磕一會兒,淡淡說道:“商君真心,寡人豈能不知?只是??商君,依你之見,可有兩全之策?” 商鞅停止磕頭,抬頭凝視孝公,拱手道:“臣請在諸公子中擇賢而立!” “諸公子中何人為賢?” “在臣眼里,諸公子無一不賢。” “那??商君欲擇何人呢?” “公子疾。” 孝公心中咯噔一下,依舊淡淡道:“疾兒賢在何處?” “臣對其他公子所知不多,不敢妄議,唯有公子疾從臣多年,臣對其所學所修所言所行所悟,耳聞目睹。臣可以保證,君上百年之后,若是由公子疾執(zhí)掌秦柄,君上所愿定能成為現(xiàn)實,秦國亦必將雄霸列國,獨步天下!” 孝公閉目有頃,應道:“疾兒確實不錯,只是??疾兒為庶出,若是立他為君,就是秦國大事,容寡人再行斟酌,如何?” “臣候命!” 孝公手指榻邊:“商君,來,坐寡人身邊!” “這??”商鞅誠惶誠恐。 孝公輕拍榻沿,目光堅持。 商鞅遲疑一下,起身,挪過去,坐在榻沿。 孝公看向外面,顫聲道:“來人!” 在門外候命的內(nèi)臣聞聲趨進。 孝公看向他:“傳太子!” 內(nèi)臣引嬴駟趨進。 嬴駟叩拜:“兒臣叩見公父!” 孝公執(zhí)商鞅手:“嬴駟聽旨,自今日始,你當以國父之禮侍奉商君,不可怠慢!” 嬴駟遲疑一下,叩拜:“兒臣遵旨!” “駟兒,拜國父!” 嬴駟再次遲疑,沉思少頃,轉(zhuǎn)對商鞅叩首:“國父在上,請受嬴駟一拜!” 商鞅急急下榻,與嬴駟對面而跪,泣不成聲道:“萬萬不可呀,殿下??” 商鞅跪著轉(zhuǎn)身,朝孝公叩首:“君上,一旦山陵崩,殿下即位,就是秦國新君,商鞅卑微之軀,何敢以國父之尊謁見新君?君上,君臣之禮不可僭越,臣斗膽求請君上收回成命!” 孝公淡淡地反問道:“既是成命,豈有收回之理?商君,有你輔佐駟兒,寡人九泉之下,可安心矣。好了,你倆??退下吧,寡人??累了!”便緩緩閉上眼睛。 商鞅再拜,涕泣道:“君上保重,臣鞅告退!” 嬴駟叩首:“兒臣告退!” 二人起身,退出。 商鞅辭別嬴駟,走出宮門,大步下階,一臉凝重。 冷向迎上,壓低聲道:“主公?” 商鞅低聲吩咐:“請車希賢、景監(jiān)、司馬錯速到府中議事!” 冷向拱手:“遵旨!”便快步走開。 商鞅大步走向衛(wèi)隊,朱佗迎上,護他上車。 車隊轔轔而去。 商鞅、嬴駟走后,孝公微微睜眼,聲音微弱:“有請?zhí)担 ? 內(nèi)臣急引嬴虔趨進。 嬴虔執(zhí)孝公之手,跪泣:“君兄??” 孝公淚出,撫嬴虔手道:“為兄先走一步,國事家事,這都托給虔弟了!” 嬴虔緊握他手:“君兄??” 孝公拍拍榻邊,嬴虔坐下。 孝公抬手,撫摸嬴虔被劓過后裝起來的假鼻子。 想到當年施刑的過程,嬴虔潸然淚下。 “虔弟,寡人此生若有什么憾事,就是那年劓了虔弟的鼻子。”孝公長嘆一聲,“唉,寡人??寡人不該呀!” 嬴虔越發(fā)傷心,更咽道:“君兄,是臣弟不肖,是臣弟該受罰啊!” 孝公感慨道:“不是你該受罰,而是寡人要罰你,秦國要罰你。虔弟呀,那時,你不是在代駟兒受罰,你是在代寡人受罰,在代秦國受罰啊!” 嬴虔泣不成聲:“君兄,臣弟曉得,臣弟曉得了!” 孝公盯住嬴虔,目光誠摯:“這件事兒不怪商君,相反的是,寡人要罰你時,商鞅屢次求情,說是愿意代為受罰。可你想想,寡人怎么能讓商君代你受罰呢?寡人罰你,等于是罰太子,也等于是寡人自罰。寡人若不罰你,新法如何能在秦國推行?沒有新法,秦國又何來今日榮盛?” 見孝公仍在替商鞅圓場,嬴虔的嘴巴吧咂幾下,點頭道:“君兄,臣弟??明白了。” “你能明白,為兄也就放心了。虔弟呀,秦國好不容易才有了這點兒氣勢,絕不能半途而廢!寡人這要走了,可寡人放不下心。寡人放不下心的是兩件事,寡人想托你的也是這兩件。一是新法,二是駟兒。秦人粗鄙,難以教化,倒是適應商君的1民之法。寡人想過多次,這個法廢不得,否則,秦國就只有挨打受氣的份了。至于駟兒,唉,這孩子,都到而立之年了,仍舊不知操心國事!” “君兄,依臣弟看來,駟兒未必不知操心國事。駟兒行事獨特,即使游獵嬉戲,也不同于尋常之人。雖說駟兒有時像個孩子,可細細想來,駟兒說話做事,確也沒有不檢點之處。臣弟思量,駟兒是個有主見的人,能成大事!” “聽虔弟這么說,寡人稍稍寬心些。有虔弟和商君撐著,駟兒起初幾步也許好走。以后的事,就得看他自己的了。順便問一句,老太師身體可好?” 嬴虔怔了下:“君兄是說甘龍?” 孝公重重嘆出一口氣:“唉,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寡人一生專斷,為護新法,得罪了不少舊人,尤其是對不住老太師呀。寡人時日無多,不能躬身向太師賠罪,只能托虔弟向他轉(zhuǎn)達寡人的歉意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