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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龐涓吸疽得軍心?田忌中計遭羞辱-《戰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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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水向東流至黃池西南約三十里的唐邑時,拐向北偏東,到黃池西北約十里處再次東拐,正東流向煮棗,河床也于此處變闊,寬約數里。水淺流緩,若是不下暴雨,河水不過齊腰深,即使在中心河道,也至多漫過頭頂。

    這樣的河水適于涉渡,齊將田忌看中的正是這一點,吩咐齊卒在堤下兩側的灘地上構筑營寨,搭建帳篷,并在堤頂挖出一長溜灶臺。一到開飯時間,縷縷炊煙裊裊升起,連綿十數里,頗為壯觀,顯然要從氣勢上壓倒魏卒。

    齊軍連戰皆捷,眼看就將兵臨大梁,齊威王頗為興奮,特使太子辟疆前往勞軍。辟疆一行押送輜重趕至濟水,田忌聞訊,接應十里,迎入中軍大帳。二人敘話不及半個時辰,辟疆就急不可待地視察軍營,觀賞濟水。

    赤日炎炎,甲盔閃閃,三軍將士挺槍持戟,威風凜凜地站在陽光下面,一眼望去,軍容極是嚴整。辟疆一身戎裝,與大將軍田忌并肩緩行,一營接一營地巡視過去。

    二人沿河巡視完畢,緩步登上搭建在堤頂的瞭望高臺。

    登上臺頂,放眼望去,堤上堤下凈是齊軍營寨,密密麻麻,錯落有致。稍遠處的河道上,沙灘片片,水草簇簇,間或有白鷺在水邊飛落。對岸河灘卻是空蕩,既無一兵一卒,也不見任何營寨和壁壘。再往上是河堤,堤上除了成片的荊棘之外,再就是連綿不斷的老槐林。

    辟疆觀望一陣,指著空蕩蕩的灘頭:“田將軍,對岸怎么無人防守呢?”

    田忌笑笑,指著遠處的河堤:“殿下,請看那兒!”

    順著田忌的手指,辟疆果然望到樹林中隱約現出魏國武卒構筑的防御陣勢,堤頂似乎還有一排排的機械連弩,咂舌道:“嗯,龍將軍果是老辣,若不是將軍提醒,辟疆真還看不出呢!”

    “殿下不必自謙。魏軍連遭敗績,不敢用強,就將兵力隱于暗處,使我難知虛實。殿下剛至此處,自然不知這些情勢。”

    “大將軍知己知彼,勝券在握了。請問大將軍,我何時可與魏軍交戰?”

    田忌指著河水:“臣使人探過,中心河漕雖只寬約數丈,河水卻能漫過頭頂,千軍萬馬若是同時搶渡,水流激蕩,必然上漲。兵士中有許多不會游水,縱使會游水的,因有甲衣、兵器在身,怕也撐持不住。”

    辟疆沉吟一下,抬頭說道:“若是長耗下去,莫說別的,單是糧草,只怕也拖不起。”

    “殿下勿憂。”田忌把握十足,“臣夜觀天象,近日魏境并無雨水。眼下酷熱難當,暑旱已久,河水一日淺過一日,旬日來水位已降尺許。若是不出臣所料,不出五日,水位必會再降尺許。那時渡河,莫說龍賈重傷在身,縱使他身強體健,臣也手到擒來。”

    “嗯,”辟疆點頭道,“如此甚好!魏武卒驍勇善戰,所向披靡,若不是魏王失德于天下,招引秦、趙、韓三國圍攻,父王斷然不會與魏交惡。田將軍,此陣勝負非同小可,父王因此夜不成寐啊!”

    “臣請殿下轉奏王上,就說旬日之內,臣必破魏陣,直驅大梁,三月之內,定押魏罃凱旋,由王上問罪!”

    辟疆正欲說話,遙見對面堤上飛下一騎,直沖河邊,當即轉頭,目不轉睛地盯住那人。

    田忌與眾將也都看到了,目光齊射過去。

    來騎馳近,眾人看清是魏軍的傳令軍尉。

    軍尉沖到河邊,在水邊稍作猶豫,策馬涉入河水,在萬眾注目下走到河心。河水漫至馬頭,馬已蹬蹄浮游,不一時,越過河中心,馬蹄踏地。

    軍尉勒住馬頭,朝岸上大叫:“齊將看好,大魏先鋒龐將軍特下戰書!”說著取出長弓,搭上響箭,“嗖”一聲射出。

    響箭在一陣呼哨聲中落至岸邊。早有兵士撿起,交給聞訊趕至的軍尉。軍尉持箭,飛也似的直奔高臺,大聲稟道:“報,魏軍先鋒龐將軍戰書!”

    魏軍連遭敗績,竟然敢下戰書挑戰,且又恰在太子殿下勞軍之際,田忌心頭咯噔一沉,眼角掃向一側的參將。

    參將穩步下臺,從軍尉手中取過響箭,回到臺上,雙手呈予田忌。

    田忌接過響箭,拔出箭矢上的響哨,取出一團絲帛,上寫“田忌大將軍親啟”,拆開細看,果是戰書:

    傳聞大將軍百戰不殆,名冠列國,在下既驚且嘆。在下所驚者,似大將軍這般庸才,如何也能名冠列國?在下所嘆者,大將軍百戰不殆之說,今日將要終結于濟水岸邊!為此一驚一嘆,在下奉勸大將軍,若是三日之內罷兵回齊,納表請罪,大將軍不僅可保一世英名,清清濟水也可免于血污;大將軍若是一意孤行,定要決出高下,在下將于甲午日辰時以雄師三萬列于濟水陰岸,設陣恭候!大將軍只須識出吾陣,在下即刻請降;大將軍若是不識,在下放言在此,無論大將軍有何閃失,休怪在下冒犯!何去何從,還望大將軍自裁,在下恭候回書!

    大魏三軍先鋒龐涓恭呈

    田忌閱完,臉色由白而青,由青而紫,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辟疆盯住他道:“田將軍?”

    田忌將戰書呈予辟疆。

    辟疆看過,心頭一震:“龐涓?此人不去尋仇,怎竟成了魏軍先鋒呢?”

    田忌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看來,”辟疆轉向田忌,苦笑一聲,“田將軍怕是遇到對手了!”

    “對手?”田忌冷笑一聲,聲音從牙縫里擠出,“我田忌的對手尚未生出呢!”略頓一頓,“哼,小小先鋒也配下戰書,向我主將挑戰!殿下看好,三日之后,臣一定踏破敵陣,將姓龐這廝活擒過來,碎尸萬段!”

    辟疆卻似沒有聽見,兩眼依舊落在龐涓的戰書上,半是自語,半是征詢:“奇怪,此人謝絕父王恩賜的高位、重賞,不去尋仇,卻來充當一個小小先鋒,與我對陣,究竟是何用意?”

    田忌從鼻孔里哼出一聲,轉對身邊參將:“回復龐涓,憑他擺出什么陣勢,待甲午日到,叫他伸長脖子守于陣前,恭候本將前去斬首!”

    “末將得令!”

    黃池城西北角的一塊場地上搭起許多帳幔,被辟作戰時診所之一,數百名受傷武卒或躺或坐,十幾名隨軍疾醫正在施救,間雜其中的是幾十名志愿護理的女人和蒼頭。兩個收尸的蒼頭守在門口,只要疾醫判定死亡,他們就會即刻行動,將亡者抬出院子。

    這是一個充滿疼痛與哀傷的場所,然而,沒有人喊疼,也聽不到呻吟。大魏武卒個個都是血性漢子,何況還有女人在場。

    一行數人走進院子,打頭的是龐涓,跟后的是中軍參將和隨身護衛。

    看到將軍到來,滿院竟無一人響應,似乎他們是一群不速之客。龐涓知道,魏軍屢戰屢敗,將士心中頗多怨氣,尤其是這些因將軍無能而負傷在身的兵士。

    中軍參將跨前一步,大聲叫道:“諸位將士,王上欽點的御敵先鋒龐涓將軍看望大家來了!”

    聽到“王上欽點”四字,眾傷員的表情更加冷漠,有人歪頭重重地“呸”出一聲,將臉轉到另一邊。只有旁近一個正在為傷者診治的疾醫起身見禮,被龐涓擺手止住。

    龐涓沒有像其他將軍那樣惱羞成怒,更沒有顯出一絲一毫的盛氣或震怒,而是神色靜穆,面容和藹,眼神里充滿關懷。他沒說一句話,只將可親的目光挨個掃過所有傷員,而后緩步走在傷員之間的過道里。

    龐涓的沉靜和關切的目光開始收到效果,眾人目光紛紛射向他,就連那名別過臉去的兵士也轉過頭來,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一個老女人坐在地上,懷抱一個一動不動的兵士。龐涓看到,折身向她走去。幾個年輕女人跪在老年女人身邊,個個表情哀傷,雙目緊閉,口中似在喃喃禱告,顯然是在與這位行將遠行的兵士訣別。

    龐涓走到老女人跟前,面朝兵士,在幾個年輕女人后面緩緩跪下,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顯然也在為他祈禱。參將及隨身護衛互望一眼,相跟著跪下。

    抱著兵士的老女人眼中出淚,在死者耳邊喃喃說道:“孩子,你睜眼看看,御敵先鋒龐將軍為你送行來了。”

    女人連叫幾聲,那名兵士依舊是一動不動。一名疾醫走過來,拿手指在兵士的鼻孔處探試一下,見他已經氣絕,忙從袖中摸出一塊白布罩他臉上,朝外擺手。守在門口的兩名蒼頭抬著門板走過來,從老女人懷中抱起死亡兵士,輕輕放到門板上。

    龐涓緩緩起身,肅立,朝門板上的兵士連鞠三躬,目送他被一步一步地抬出院子。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目光盯住龐涓。

    龐涓回轉身,再沿通道緩緩行走。

    又走十數步,龐涓看到一個疾醫正在為一位大腿受傷后感染的兵士擠膿,拐過去。受傷的是右腿,膿包鼓得跟個白饅頭似的。龐涓站在旁側,看著疾醫一下接一下地朝外擠膿,乳黃色的膿水被擠出來,滴進地上的陶盂里。兵士牙關緊咬,兩眼緊閉,額頭汗出,似在強忍鉆心的劇痛。

    擠有一刻鐘,膿包已被擠癟。疾醫望著傷口,顯然在想如何才能將殘余的膿水弄出來。

    龐涓彎下腰去,扎好架勢,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對準傷口吸吮。傳說昔日吳起吮疽吸膿,眾人無緣親見。此時此刻,龐涓為亡卒跪禱,為傷卒吸膿,卻是在場人人目睹的不爭之實。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所有的心都震顫了,所有的眼睛都濕潤了。被他吮吸的士兵更是淚如泉涌,泣不成聲。

    龐涓吸足一口,將膿水吐到盂中,再吸一口,又吐到盂中。如是再三,直到傷口里再無膿水,龐涓方才住口。早有人送上清水,龐涓連漱幾口,在兵士的肩上輕拍兩下,呵呵笑出兩聲,半開玩笑地說出了來到此地的第一句話:“小伙子,你這膿水又腥又臭,味道不咋地呀!”

    兵士不顧疼痛,翻身跪地,號啕大哭:“龐將軍??”

    龐涓將他拉起來,扶他躺好,板起面孔,提高聲音,一字一頓,吐字清晰:“瞧你這點出息!大魏武卒,只流血,不流淚!”

    全場震撼。

    齊軍大帳里,田忌獨對幾案,閉目凝思。

    十幾年來,田忌南征北戰,威震泗上,揚名列國,擊敗過楚將昭陽、趙相奉陽君和韓相申不害,唯獨未與大魏武卒交過手。田忌一心想與號稱天下第一鐵軍的大魏武卒對陣,君上卻處處避讓,一直未曾給他機會。三年前魏惠侯稱王伐衛,田忌奉命救援,本是一次交手良機,君上竟又命他按兵不動,結果將首敗武卒的機會拱手讓給秦人。好在上天有眼,齊、魏在徐州相王時鬧翻,威王怒而伐魏,總算讓他一償夙愿。入魏之后,田忌大顯神威,兩敗公子卬,重挫龍賈,使不可一世的大魏武卒在短短的一月之內成為殘兵敗將。眼下魏卒已無還手之力,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田忌都是勝券在握,只需一聲令下,七萬大軍就可踏過濟水,直搗大梁。

    然而,田忌用兵,向以穩健著稱。常言道,哀兵莫逼,窮寇勿追。田忌既想一舉全殲龍賈,又想使自己的損失降至最小,這才遲遲沒有下令渡河。在田忌眼中,對岸龍賈的三萬武卒不過是只煮熟的鴨子,早吃晚吃都是一樣,這也是田忌并不著急的原因。

    龍賈重傷在身,魏軍已成哀兵。對于魏人來說,為今之計,上上之策是棄守濟水、黃池,死保大梁,誰想魏人非但不退,反來下書挑戰,且又約他河灘斗陣,著實讓他吃驚。

    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個龐涓。知敵莫過于知將。對公子卬、龍賈、張猛諸人,田忌早已成竹在胸,但對這個橫空出世的龐涓,除去在臨淄聽到的此人翻手云覆手雨之類傳聞,他是一無所知。

    大戰前夕不知對手,堪稱用兵大忌。田忌越想心思越多,忽地起身,快步走到大帳一側,兩道目光如炬般射向軍用沙盤。

    沙盤比較粗糙,是隨軍謀士及參將等依據附近的地形地勢臨時堆砌起來的。田忌一眼望去,濟水兩岸的山丘地勢赫然在目,顯要地段還插滿竹簽,竹簽上標著駐守此處的雙方兵種、數量及將官姓名。涉過濟水,不足十里就是黃池,黃池離大梁也就兩百余里,如果沒有阻礙,急行軍一日即到。

    田忌盯住沙盤沉思良久,嘴角浮出一絲冷笑。無論這個名叫龐涓的先鋒有何能耐,若以三萬潰敗之師挑戰七萬乘勝鐵軍,且所能依賴的不過是一條完全可以涉渡的濟水,聽起來都像是一樁笑談。

    但與公子卬迥然不同的是,田忌永遠都是田忌。即使對此近乎笑談之事,田忌也不敢大意,因為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什么可能性都會發生。情勢已呈一面倒,魏軍竟敢主動挑戰,不是主將發瘋,就是內藏陰謀。

    想到“陰謀”二字,田忌打個寒噤,嘴角上浮出的那絲冷笑也悄然隱去,代之以兩道漸皺漸緊的濃眉。

    對,一定藏有陰謀!魏軍屢戰屢敗,余眾不足四萬,除去傷殘,能戰之士不足三萬。龐涓只是魏人先鋒,卻敢在戰書上宣稱,他將以三萬雄師擺陣迎敵。這個細節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魏王增兵三萬,要么是主將龍賈已將三軍全部移交龐涓。

    想到此處,田忌心中一動,大聲叫道:“來人!”

    參將聞聲走進:“末將在!”

    “再派細作渡濟,一探龐涓底細,二探魏王是否增援黃池。”

    “末將得令!”

    參將正欲出帳,田忌又道:“還有,將堤上高臺加高三丈,再豎一根吊桿。”

    參將再應一聲,退出大帳。

    龐涓望過傷兵,又選重要地段巡查一遍,正欲回帳,副將張猛使人傳道:“龐將軍,大將軍有請!”

    龐涓跟來人急至龍賈軍帳,跪于榻前:“先鋒龐涓參見大將軍!”

    傷情顯然加重了,龍賈喘息一陣,手捂胸口,艱難地點頭:“龐將軍,免??免禮。”眼珠轉向張猛,“張猛。”

    “末將在!”

    “取大將軍印綬。”

    張猛取來大將軍印,捧在懷中。龍賈接過印,從枕下摸出虎符,一并捧在手中,眼望龐涓:“龐將軍,請接符、印!”

    以虎符調兵是列國慣例。虎符分為兩半,一半授予將軍,一半由國君親自掌管。國君調兵時,就遣特使奉符至兵營與將軍核對,兩片虎符只有合而為一,將軍才許發兵。因而,虎符是將軍權力的象征。至于將軍金印,則是管束并差遣部下的主要憑證。虎符對上,金印對下,無論是誰,只要擁有符、印,就可統帥三軍。龍賈將符、印全部交給龐涓,就等于將大將軍的權限完全轉讓了。

    這是龐涓始料未及的,畢竟自己剛至軍營,寸功未建呢。

    愣怔有頃,龐涓叩道:“龍老將軍,末將??這??此事萬萬不可!”

    傷處又是一陣劇痛,龍賈強自忍住,捧符、印的手微微顫抖,艱難說道:“龐將軍跪亡吸疽,老朽弗??弗如。王上慧眼識才,三軍再得良將,老朽死??亦瞑??瞑目!”

    龐涓啜泣:“龍將軍??”

    龍賈的呼吸越發艱難,似已使盡全身力氣:“國家已到存??存亡關頭,龐將軍不可推辭,老朽這就奏??奏請王??王上,舉??舉薦龐將軍統??統領三??三??”

    “軍”字沒有說完,龍賈一陣痙攣,虎符、大印滑落榻上。

    張猛震驚,跨前一步扶住:“龍老將軍!龍老將軍??”

    龍賈再也沒有應答。

    龐涓以手試鼻,見老將軍已經去了,大放悲聲:“龍將軍——”

    天地默哀,長角悲鳴。

    得知龍將軍仙去,三軍將領紛紛趕赴大帳。

    張猛當眾宣布龍將軍遺囑,將大將軍的符、印雙手呈送龐涓。

    龐涓再次推辭,張猛與眾將跪求。鑒于大敵當前,龐涓允諾暫代大將軍職,但將印、符堅決交由副將張猛保管,仍以先鋒名義將龍賈為國捐軀的前后經過表奏魏王,言語甚恭。

    眾將看在眼里,對龐涓愈加敬服。

    與此同時,張猛也以三軍副將名義將龍賈的遺囑及龐涓跪亡吸疽之事快馬另奏。翌日午時,魏惠王詔命緊急馳到,正式任命龐涓為大將軍,統率三軍。

    龐涓拜過詔命,方從張猛手中接過符、印,移居中軍大帳,將“大將軍龍”的旗號撤下,換為“大將軍龐”,傳令諸將帳前聽令。

    龐涓跪亡吸疽之事早在軍營不脛而走,龐涓的“大魏武卒只流血不流淚”的訓詞更令將士們血脈僨張,紛紛手持血書,赤膊趕至各自將軍的帳前請戰。三軍諸將得令后,無不手提成捆血書走進大帳,見到龐涓,“唰”地跪地,各將麾下血書舉過頭頂。

    龐涓走到眾將跟前,將血書一一收起,供在幾案上,復將眾將逐個拉起,朗聲說道:“龐涓感謝諸位,感謝三軍將士!自今日始,龐涓愿與諸位一道,臥同榻,食同席,行不乘車,戰不旋踵!”

    龐涓的話音剛落,張猛走到眾將跟前,在上首站定,跨前一步:“末將張猛求戰,請大將軍頒令!”

    眾將各自跨前一步,齊道:“末將求戰,請大將軍頒令!”

    時機成熟,龐涓將目光逐一掃過所有將軍,聲如洪鐘:“諸位將軍!”

    眾將齊吼:“末將在!”

    龐涓犀利的目光再掃眾將一遍:“秦、齊、韓、趙四國犯我,數萬將士為國捐軀,齊寇虎視眈眈,我王憂心如焚,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保家衛國,擊敗敵寇!”

    眾將再吼:“我等誓死追隨大將軍,保家衛國,擊敗敵寇!”

    “諸位將軍,”龐涓朗聲說道,“七萬敵寇就在濟水對岸。兌現諸位諾言的時刻近在眼前。諸將聽令!”

    眾將熱血沸騰,再爆吼聲:“末將在!”

    龐涓的目光再一次掃過諸將,緩緩落在中間一將身上:“李將軍,本將要你準備的物事,備妥否?”

    李將軍跨前一步,大聲稟道:“回稟大將軍,一萬只麻袋悉數騰出,如何處置,請大將軍下令!”

    “好!”龐涓拿出一支令箭,“你領軍士兩千,將所有麻袋運往唐邑,于唐邑上游狹隘處裝沙石截流。大后日卯時,望見下游白霧升騰,烽煙冒起,即決壩放水。泄密者死!”

    李將軍朗聲應道:“末將得令!”

    “去吧。”龐涓將令箭遞過去。

    李將軍接過令箭,大步走出。

    龐涓的眼睛剛望過來,李將軍左側一將跨前一步:“報,末將已備石灰二十車、木锨一千柄,如何處置,請將軍下令!”

    龐涓從幾案上再拿一支令箭:“你帶軍士一千,將石灰研成細粉,各持木锨一柄,于大后日卯時前往河堤后面的槐林埋伏,泄密者死!”

    那將應聲諾,雙手接過令箭,轉身走出。

    龐涓的目光落到左邊一將身上:“馮將軍!”

    馮將軍應聲跨出:“末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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