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或許是知道跑不了,或許也是因為肩骨被完全捏碎,阿玉此刻已然動也不動。她沒有看鐘不凡,也沒有看晏明光,目光飄飄地落在那已然碎裂的鏡子上?。 鏡子倒在地上,也照不見她的臉,她看不見什么?,卻又好似就想這么?看著?。 “你們……你們是觀音廟請來驅鬼的人吧?” 鐘不凡嘴欠地想回一句“驅你才對”,但他看著?阿玉這模樣,又想起這姑娘一直以來很在意容貌的樣子,此刻卻這樣狼狽地趴在地上,想來是不想和那臟污的“鬼”字再掛上?聯系。 他現在不敢挑戰這姑奶奶的情緒,還是把這話咽了下去。 阿玉反倒自己說:“是了,不是驅鬼,是鎮我。你們想知道的,無外乎我為什么?要殺那些人,又為什么?會把觀音鎮弄成這副樣子?沒有什么?轟轟烈烈或者驚天動地的原因?,只是我……” “我喜歡一個人,他有心?上?人,他的心?上?人美艷無雙,我比不上?……只好想個法子,變好看一點啦。” 晏明光低聲說:“這世上?沒有改變人心?的法子。” 阿玉笑了。 她本就渾身是傷,這笑牽動了她全身,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呼吸間都仿佛灌著?她喉間的血。 良久,她才說:“是,這世上?那么多法子,偏偏沒有一個能控制人心?的。所以我沒辦法,只能尋了個邪法,吸取那些人的精魂,改變我這讓他看不上?了容貌了。至于那些人……能中了我這種奪人精氣的歪門邪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倒是那些不小心看到我這個‘鬼’殺人的人,我只能送他們一程,或者讓他們啊……瘋到再也指認不出我來啦……” “姜靜云……她只是一個名字而已。是沈員外自己壞事做盡,最后懷疑到他曾經害死的人身上?,哪有什么?姜靜云的厲鬼啊。” 這女子只是萬花樓中不起眼的一個下人,住在這只有床幔妝臺的小屋里,每日里在這銷金窟中來來回回。沒什么?花樓里女子的紅顏薄命,也沒什么?跳脫出這一方小地的能力,看上?去普通得扎進人堆里都找不出來。 也就燕危給她贖身錢的時候,她那恭順的眉眼會變上?一變,同客人笑上?一笑,局促地說一聲“謝謝”。 鐘不凡無言了半晌,這才緩緩道:“糾纏了整個觀音鎮五年的怨氣,竟然全出自于你一人的私心?。” “你喜歡的人是誰。” 阿玉不說話了。 這其中還有一處極大的蹊蹺,鐘不凡接著?道:“你說姜靜云只是一個幌子,她根本沒有化作厲鬼,這一切的事情都是你做的。我信這一切事情都是你做的,但姜靜云……你去過沈宅嗎?” “我沒事去那里干什么??沈員外怕姜靜云報復,疑神?疑鬼,但我又不是姜靜云,我殺他干什么??他活著,還能不知不覺地幫著?我,將這一切推到姜靜云的身上……” 鐘不凡嘆了口氣:“你覺得姜靜云是個幌子,你其實才是那個幌子。” 阿玉一愣。 “你如果去了沈宅,就會發現,姜靜云尸體所在之處怨氣滔天,幸虧有法師封印,這才暫時封鎖住了那些怨氣。我們能找到你,也是從那怨氣之地,尋著根源而來。” 晏明光頗為憐憫地看了阿玉一眼,“你是棋。” 下棋的人是誰? 阿玉口中能夠替她改變容貌的邪法,實則吸取了那些死人的鬼氣怨氣,全都送到了姜靜云的尸身所在之地。她既然這么?做了五年,容貌也沒有改變多少,足以說明,這一切所得,并沒有反哺到她的身上。 “你是說……我吸取的那些精氣……”阿玉的嗓音抖了起來,“全都……全都到了姜靜云尸身上??” “我說小姑娘,”鐘不凡搖頭,“那不是精氣,那是死氣。我也是見識過那些怨氣的,那東西或許真的能讓你變得好看一些,但主要的作用必然不是這個。怨憎死氣,死人沾了是好物,活人沾了,可就是要變成死物的。” 眼前這姑娘可不就是像一個活著?的死物了嗎? 鐘不凡還想著要不要想個法子,套問出阿玉喜歡的人是誰——那人極有可能便是利用阿玉凝結這些死氣的人,可阿玉卻輕笑了幾聲,雙唇微動,驟然唱起了什么?歌。 他凝神?一聽,是柔進骨子里的戲腔,裹著冰涼中最后一絲溫意,浸在滿地狼藉中。 她唱得很是含糊,鐘不凡和晏明光只能聽出這隱約是哪首熟悉的戲文,卻又聽不真切。 這戲文在阿玉的喉嚨里滾過幾句,驟然戛然而止了。 鐘不凡一愣,只見阿玉驟然整個人軟倒在了地上,那沾滿血的側臉貼著?地上的齏粉落下,戲文同她的性命一道沒了。 晏明光下了斷言:“她自盡了。” 也不知阿玉用了什么?自盡的方法,左右是和死氣有關。那些長年累月堆積在她身體內的死氣在這一刻蔓延到了她全身,她才剛剛咽氣,渾身上下便開始冒出臟污難堪的尸斑,尸斑迅速蔓延,腐朽了她的身體。 不過片刻的功夫,偌大的一個人,便直接腐朽在了晏明光和鐘不凡的面前,連骨頭都沒剩下。沾滿血的紅色衣裙迅速塌了下來,浸泡在臭天滔天的尸水和血泊中。 她為了個皮相忙碌半生,最終死得這般邋遢,化作一灘見不得光的尸水。 晏明光斂眸,瞧見這踏下的紅色衣裙中,有一處略微凸起的地方。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