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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父皇擁有了天下，心里總是有個傷口無法治愈。”

    弘治帝聲音更咽，聽得朱厚照異常難受。當過三十六年的孤兒，突然間有了疼他寵他的親爹，哪怕沒有來自娘親的關愛，也足以讓他滿足。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孩兒一出生便擁有了別人幾輩子也奮斗不到的東西。父皇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孩兒，讓孩兒無憂無慮長大。孩兒如果還妄想其它，老天爺會看不下去的。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人要知足常樂。”

    朱厚照摸摸后腦勺盡力開解：“父皇擁有了天下，才會輕飄飄地說不重要。如果讓終日為溫飽奔波的百姓知道，一定會認為您矯情。求之不得心常愛。有些人想要發(fā)財，一輩子都要要飯。有些人想當官，卻連秀才都考不上。如果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就不要糾結求之不得的東西。”

    弘治帝問：“照哥兒有什么求之不得的事？”

    “多了去了。比如希望世界和平，不再有戰(zhàn)爭。希望天上掉金磚，不要為缺錢發(fā)愁。希望官員們多做事少說話。希望軍隊驍勇善戰(zhàn)，別整天盯著錢。希望官紳提高素質(zhì)自愿納稅。希望商人安分守己，別總和官員勾三搭四。希望可以隨時隨地出宮……”

    “臭小子！你是不是天天想在宮外浪！”弘治帝聽到這，醞釀出的低落情緒瞬間消散。

    朱厚照眨巴眼睛。感覺承認的話會有不好的后果。

    弘治帝怒從心頭起，他指著兒子大發(fā)雷霆，“父皇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兒子！既然你沒埋怨父皇不讓你見親娘，那就讓父皇安安心心活到老。父皇不想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以身做餌很偉大是不是？一個火篩算什么？就算是達延汗也不值得你冒險。父皇寧愿丟掉萬里江山，也不愿你出事！”

    自家兒子自家知道，兒子吃軟不吃硬。弘治帝本想用親情提醒兒子注意自身安全，聽了兒子的話，實在沒忍住。

    “孩兒命硬，連老天爺都劈不死孩兒。火篩算什么！”朱厚照安撫暴跳如雷的老父親。

    弘治帝冷笑：“照哥兒不是不相信命格之類的說法嗎？”

    “呃，”朱厚照一滯，“都說孩兒類太祖。太祖活到七十多，孩兒一定也能長壽。”

    弘治帝揉揉發(fā)脹的太陽穴。臭小子扯開話題，死活不答應不做危險的事。火篩的毒和弩箭沒藥了臭小子的命，臭小子越發(fā)膨脹了。真以為能躲得了世間所有的明槍暗箭？

    “朕沒賓天不準……離京。朕兩眼一閉，也管不了你去哪。”弘治帝下了通牒。

    原本想說不準出宮的，終是心軟不忍兒子像他一樣關在宮里像個井底之蛙。

    朱厚照雙眼發(fā)直。

    “嗯？”弘治帝瞪眼。

    “只要父皇長命百歲，哪怕要孩兒一輩子不出宮孩兒都愿意！”朱厚照狗腿似得笑著，好話說了一籮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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