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層層疊疊,暗云流溢的迷霧,與一條并不寬敞,但十分筆直的路。 迷霧看不透,路的盡頭也看不透。 寂靜、不變。如同千萬年,億萬年來,這條路始終是這樣,恒常的不變,恒常的寂靜。 直到一道腳步聲響起,打破了這維持已久的寂靜。 腳步輕巧,安穩且規律。 身材高大的女人,懷抱著呼吸均勻但緊閉雙眼的男人,在這迷霧之中,逐漸露出身影。 “世界”長發批束,末梢用紅色的繩結系著,隨著步伐的搖曳,左右小幅度地晃動著。垂在她分開流海的圓潤額頭前的,是一枚暗紅色圓錐形的小玉墜。 她寬大的袖袍,亦隨著步伐而搖曳。 盡可能輕。不打擾到懷中之人的安眠。 狹窄的路上,并沒有風景。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前進。 “世界”目光始終不曾動搖。她游走在這幾乎不為人知的有限邊緣,目標只有一個,穿過那光與影的界限,去往路的盡頭。 這個如同跌進了時間循環的場景,持續了很久很久。 但到底多久,恐怕是無法用時間來衡量的。 “世界”神情始終不變。她什么也沒想,自然不需要做出什么改變。 直到,她終于穿過了光與影的交界處。在她臉上,顯露出一種恬澹的輕松。她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喬巡,輕聲說: “馬上就到了?!? 沒有誰能給這個“馬上”進行任何層面上的定義。它也許是下一刻,也許是永久不變的絕對阻隔。 她能做的,還是只有前進。 前進…… 腳步不住; 前進…… 目光不移; 前進…… …… 路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的光幕?;蛟S無法用“巨大”去形容,因為這種大小的衡量,是需要有參照物來判斷的。但這里,只有光幕,沒有參照物。就只能說,路的盡頭,是光幕。 “世界”穿過光幕。 如同魚兒躍出水面,光幕上泛起漣漪,蕩起水花般的光點。 光幕之后的世界,是無。 也就是,沒有世界。 光幕之后,什么都沒有。就像從未被開墾過的原始荒地。不同于任何有限世界,有物質,有承載物質的空間,有各種類型的能量。也不同于概念與具體交雜的虛空。這里,什么都沒有,甚至無法用“黑暗”去形容,因為,“黑暗”僅僅只能用來形容“無光”。 這里,是有限世界與虛空,所共同拋棄的地方。或者說,是共同無法接觸到的地方。 這個地方干凈到,當“世界”懷抱著喬巡,在這里出現時,這里能直接以他們命名了。 不過,“世界”是清楚的,在他們之前,這里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她閉上眼,往前踏出一步。 這里沒有有限世界,沒有虛空,但是她,“世界”,本身就是一座偉大的有限世界。所以,她在哪里,哪里就是有意義的。 這個無意義的地方,開始變得有意義了。 在她舉手投足之間,一個小型的有限世界,如同一顆璀璨的寶石,嵌在了這個“無”的地方。 “世界”隨手捏造的小世界里面并沒有其他東西,只是一個能承載物體的空間。她將喬巡放在小世界里,又隨手在他身邊投下一束光,不至于讓他只能與黑暗相伴。 然后,她看著喬巡,輕聲說: “宿命的牽絆,是雙向的。倘若依紅能隔著千萬重世界,隔著漫漫無際的虛空,感受到你。那,你當如此……所以,用心去感受吧,感受她的意志,呼喚她,尋覓她定格在有限世界里的灼烈意志?!? 她的聲音變成一種刺激,刺激喬巡的本能。 即便喬巡早已陷入深層的安眠,亦因為這種刺激,本能地按照她話語里的內容,去呼喚和尋覓。 像是生命誕生之際的心跳。 從無,到虛弱的顫動; 從虛弱的顫動,到勃發的生機; 從勃發的生機,到灼烈的意志。 陡然間,一只眼睛,在光影中,睜開。這豎起來的童孔,還鼓蕩著旋渦的瘋狂與暴躁。直至望見了喬巡的身影,才逐漸安靜下來。 隨后,童孔里的旋渦開始倒轉。很快,依紅便從這只眼睛里生長出來。 她模湖寫意的身體,與凌亂的紅色長發,立馬成為了這臨時捏造的小世界里“瘋狂”的象征。 “世界”輕輕一笑, “好久不見,小紅?!? 依紅望著面前這個高大的女人。她并沒有見過這個女人,但會用“小紅”這個稱呼的,只有“世界”和念薇。想也不用想了,站在面前的,便是“世界”。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