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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儀牽著羅衣的手，在歡快的聲聲情歌種，慢慢走過竹橋，走向回家的路。羅衣忽然有一種戀愛的感覺。那個屬于她的時代，青年男女也是這么手牽著手走過大街小巷，甚至走完自己的一生。而在這個閉塞的時代，在她們這種家族，無疑是驚世駭俗。

    羅衣的心里生出一絲慶幸，慶幸容儀從來不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或許不會做那么多烏糟事，或許日后可以高官厚祿。可是她只要一想，哪怕是溫柔和氣猶如春風(fēng)拂面的范姐夫，也會被框在世俗的條條框框里。而此時的世俗，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容儀不是正人君子，他學(xué)不來道貌岸然。不會在言談舉止中維護(hù)夫權(quán)，不會希望她恪守婦道。不再混賬的他，竟像極了后世的男人。會跟兒子玩的大呼小叫，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帶她出來玩，會教她騎馬射箭還試圖帶她上山打獵。從不認(rèn)為她該關(guān)在家里繡花帶孩子。

    羅衣的心，就這么安定下來。她永遠(yuǎn)懷念那個女性可以肆意張揚(yáng)的時代，不止一次想象過如果沒有穿越，她是不是已經(jīng)成為一個干練技術(shù)員？十指在鍵盤上飛舞，敲出一段段運(yùn)用在電腦各處的代碼？可以拍桌子跟男生干架，可以嬉笑怒罵。心情好了呆在家里上網(wǎng)看書，心情不好了跑到街上掃貨購物。無論網(wǎng)上怎么漫罵，那都是史上絕無僅有的時代。

    而容儀這里，讓她窺見了那個時代的影子。不管是什么原因形成今天的局面，總之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真正意義上，把她視為對等的存在。與范世俊對她“賢良”的稱贊不同；與紹衣對她天然的愛護(hù)不同；與紹熙對她的憐惜也不同。容儀像后世的男人一樣，理所當(dāng)然的把她當(dāng)成家庭里重要的一份子，她在家庭里的話語權(quán)甚至超過容儀本身。正因?yàn)槿绱耍抛屃_衣在一定的環(huán)境下，得到少許的自由。

    如果嫁給紹熙那樣的男人，或許她可以過得很平靜，但終其一生，不知道什么是“家”吧。想到此處，羅衣回握著容儀的手。容儀的表情馬上變得洋洋得意起來，放佛在說，看吧，我媳婦兒那是很喜歡我的。

    羅衣?lián)溥暌恍Γ@家伙。

    “你笑什么？”容儀問。

    “不告訴你。”

    “小氣！”

    “就是小氣，你想怎樣？”

    “不能怎樣……唉，你告訴我不行嗎？”

    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一直持續(xù)到家門口。向媽媽打開門，見到夫妻扣在一起的手愣了一下。隨后笑起來，在這自由奔放的地方，她也想起那個死了很久的老鬼。不知道那個殺千刀的還在不在孟婆那里等著她。

    展眼到了三月初三。這是正式的情人節(jié)，百花盛開，春|情萌動。苗家男女比前幾日更加熱鬧。此時有個小小的農(nóng)閑，大家可勁兒狂歡。羅衣又跑去楊家做客，還是那個有著大大的窗子可以看到美景的會客室。遠(yuǎn)遠(yuǎn)看著青年男女們各占水的一邊，相互調(diào)|情。還有曬谷場上打情罵俏的滿哥妹子。各種歡快的笑聲，連空氣都被感染了幾分喜悅。

    楊嬸子心情很好：“看到他們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幾歲。”

    羅衣笑道：“不知道今天能成就多少對夫妻？”

    “您看著吧，到了五月扎堆的結(jié)婚。”

    “哈哈，我還沒見過全程呢！前幾次都只看了一截。”

    “難得您感興趣，若是這次我們楊家有人娶親，請?zhí)珷斪鲋骰楹貌缓茫俊?

    羅衣笑道：“我們還年輕著呢，主婚要德高望重的才好。”

    “誰能大的過太爺去？”楊嬸子笑笑：“他們的福氣呢，太太賞臉才好。”

    “噯，我還想從新娘子娘家看起呢。真做了主婚，可沒得熱鬧看了。”

    楊嬸子哭笑不得，這位太太很多時候真蠻孩子氣的：“說起來，我們這里漢人雖少，但像您這樣喜歡看這個的真不多。”

    羅衣笑道：“漢人規(guī)矩嚴(yán)，我們老爺活泛些，我也松快些。”漢文化是世界上最長的文化，沒有之一。最燦爛的文化，也沒有之一。一個漫長且燦爛的文化，一定會十分強(qiáng)勢。謙虛都是表面，骨子里極具有侵略性。包容性也十分差，基本與其他文化交鋒時，很難求同存異，通常是直接把對方同化。幾百年后的湖南，也只有湘西那塊地苗族還算保存完善。綏寧？她沒聽過，肯定不是旅游區(qū)，更不可能是什么民族保留區(qū)。不用說，一定是被徹底忘記自己的民族風(fēng)俗。如此強(qiáng)大的漢人，對少數(shù)民族的風(fēng)俗，很長一段時間是鄙視鄙視再鄙視的。羅衣只不過從后世而來，而后世又是個對少數(shù)民族十分好奇的時代。她不過是特例而已。

    楊嬸子提起漢人的習(xí)俗就搖頭：“漢人還講究什么三妻四妾，一對夫妻硬生生插進(jìn)一個人來，日子怎么過嘛。”

    羅衣?lián)涞男Φ溃骸拔覀儩h人百姓也沒有三妻四妾的，就是當(dāng)官的有，也只許一個。不過背地里養(yǎng)丫頭罷了。”

    楊嬸子一臉同情，暗道：我男人要敢弄一個回來，打斷他的腿！“太爺不一樣，太爺對您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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