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巖都風光-《許我一世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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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又想起了喜兒。
懷有身孕,卻慘死的喜兒。
小二很快便為我們這桌上了新茶,還外送了一小碟點心,道是掌柜為了彌補方才我所受的驚嚇而特意送上賠罪的。
其實方才受驚嚇的不是我,是那小二哥才對。
席間忽有客人感慨道:“聽說昭仁郡主如今就在咱們巖都,可惜無緣一見哪!”
又有人調侃道:“昭仁郡主何等高貴,哪是咱們這等凡夫俗子想見便能見的?”
高貴?
我抿了一口碧螺春,面色平靜。
不過是個亡國之女,何來高貴可言?
乾佑十八年周氏造反,攻陷了汴京,我們秦氏一族落敗之后開始逃亡,爾后死的死,亡的亡。
周氏扶持了我三叔家癡傻的二堂兄為傀儡皇帝,改年號正和,不到三年,我二堂兄便死在了皇位上,周氏意圖稱王。
后朝中各派不滿周氏作為,起兵圍剿周氏,朝中皇位空懸,各方人馬虎視眈眈,卻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天下無王,以大秦歷計年,做主的是巖都裴氏、嶺南宋氏、并州顧氏及那汴京之中日漸落敗的周氏,并無一家姓秦。
茶樓之內,眾人聽了今日的說書,正議論得起勁,卻不知誰喊了一聲“裴帥來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向門口。
我坐在二樓雅座,順眼望去,果然見裴炎的父親裴毅自中央樓梯走了上來。
裴毅從前與我父王交好,我對他自是不陌生的。后來我被裴炎帶回巖都,一眼便認出了他。
我年少時,裴毅雖已成親生子,卻仍舊是汴京女子眼中的好夫婿人選。轉眼十二年過去,他年逾不惑,成熟大氣,雖不若從前風流倜儻,卻沉穩威嚴。
裴毅一路走來,許多人與他打招呼,他都和顏悅色,最終在眾人矚目之下走到了我這邊。他在我面前停下時,周遭許多人都開始竊竊私議,紛紛議論我的身份。
我伯父在位時,裴毅官拜右相,位高權重,有勇有謀。我二堂兄在位時,裴毅仍居右相一職,任周氏如何刁難,都無法撼動他的地位。
昔日裴毅以“誅亂臣賊子”為由起兵時,朝中一呼百應,裴氏之所以在三家起義軍中最有權勢,一切都離不開裴毅的運籌帷幄。
裴毅彎腰,道:“裴毅見過郡主。”
他這一聲“郡主”,雖不輕不重,卻足以讓茶樓之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萬眾矚目的感覺讓我微有些不適。
我起身頷首微笑,道:“裴伯父,多日不見,您風采依舊。”
裴毅道:“勞郡主掛心。”
“伯父也坐吧。”我坐下之后,問道,“媛真與我說此乃巖都最大的茶館,伯父也喜歡上這兒來喝茶?”
裴毅面色和藹,道:“這兒的茶確實不錯。老夫從慶州回來后,去向郡主請安,卻被告知您外出未歸,故而出來尋找。郡主,巖都城內雖然平靜,但為了安全起見,您還是……”
我喝完杯中的茶,輕輕將茶杯撂下,起身說道:“伯父說得甚是,此番是滿兒魯莽了。”
裴毅見我如此,點頭,命隨從去結賬后,道:“郡主能這么想自是最好,老夫此番歸來,為郡主帶回了一樣禮物,已經派人送到郡主的院落……”
“伯父有心了。”
我微笑客套應答,最終,在裴毅的引領下離開茶館。
離開之時,茶樓內議論紛紛,許多人都瞧著我們一行人,驚嘆者甚,并非我貌美如花得以至此,而是驚嘆裴毅的仁義。
若只是想尋我回去,派個隨從出來知會一聲便可,何須親自前來?既親自前來,又如此堂而皇之地將我的身份告知給茶樓中形形色色的人,日后這市井之上定會四處流散著我的畫像,那么出門于我而言便是極為危險的。
自此之后,我怕只能乖乖地待在元帥府內,以尋求他的庇護,如若出門,定會再三深思熟慮,而不敢再肆意妄為。
我想,裴毅這招著實高明,不費一兵一卒,便斷了我下次出門的念頭。
臨近夏末,周遭的炎熱也開始漸漸退散,待到入了夜,外頭月華銀霜,夜涼如水,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夏日蟲鳴。
屋內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我在黑暗中睜開眼,視線也不知落在何處。若是平日,這個時辰我早該入睡,可今日卻不知為何,心頭慌得難受,怎么也不成眠。
忽然聽到吱扭一聲,似是窗欞被推開的聲音,驚得我頓時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探頭看了看,卻是一團黑,門窗緊閉,并無被打開的痕跡。早先我讓媛真下去歇息時,是親眼看著她將四周的門窗一一關上的。
屏息靜待片刻,外頭卻恢復了平靜,靜悄悄的,無聲無息。我松了口氣,心想許是自己今日沒睡好才會這般疑神疑鬼。
街道外頭傳來了更夫響亮有力的打更聲,已是三更天。
我重新躺了下去,手無意間碰觸到藏在枕下的匕首,方才稍稍平復了些許的不安感又涌了上來。
我頓時握緊了匕首。
自四天前裴毅將我從茶樓接回來之后,夜里似乎也沒什么事擾我睡意,但那并不代表真的什么事都沒發生。
若真什么事都不曾發生過,院子外那些守衛也不會一日比一日多。
外頭響起巡邏守衛整齊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靜靜地聽著那些腳步聲漸行漸遠,又想起了裴毅,正想著些什么,順眼望去,卻見黑暗中一雙晶亮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我,我大驚,險些叫了出來,慌忙咬住唇,屏住越發急促的呼吸聲,將那些尖叫聲全都憋了回去。
我若叫喊,對自己全然無好處。
我不知站在我床頭的黑衣人是否知道我醒著,心怦怦跳動。他站在我床頭不動,只是看著黑暗中的我,卻沒下一步動作,我原本的恐慌漸漸退散了些。
這個人有許多機會可以殺了我,卻遲遲沒有行動,可見他并不想殺我,至少目前不想。
他忽然提勁躍上了屋檐,接著我便聽到東西碰到窗欞的一聲悶響,很輕,卻讓我原本放松的心再一次高懸了起來。
我握著匕首的手心沁出冷汗。
一陣銀白色的光在黑夜中映出了些許光亮,只見一名黑衣人持劍刺向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猙獰恐怖。
我迅速翻身,躲過了那一劍,放聲大喊。
刺客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殺我,見一擊不成,又再次刺向我,我順手抓了枕頭去擋,枕頭在他的劍下化成了碎片,劍尖直直刺向我。
我的背部已經抵著墻,被逼近了角落,再無路可退,只得閉上了眼。
忽然聽到當啷一聲清脆的聲響,睜開眼,只見站在床前的刺客手中的劍不知怎的掉到了地上,正捂著握劍的那只手警戒地看著四周。
風從窗外灌了進來,讓一身冷汗的我頓時鎮定了下來。
大叔還在世時,未曾教我習武,卻教我如何自保,保護自己最有效的辦法,便是對著敵人的心窩用力刺下去。
我抓起掉落在一旁的匕首,瞄準了機會撲向那人,乘著那刺客不備,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心窩。
那刺客低吼了聲,大力地將我甩開,我的背部狠狠地撞上了床框,劇烈的疼痛讓我在瞬間刷白了臉。他忍著疼撿起地上的劍,再次朝我揮來。
我試圖躲開,可背上的疼痛讓我使不出力氣。
這一次恐怕要在劫難逃了……
就在這時,原本躲在屋檐上的那人跳了下來,銀光一閃,頃刻間割破了刺客的咽喉,一招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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