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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獵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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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鶴留下了賠罪禮便離開了公主府,第二天照常過來給柔嘉上課。

    第五次授課這天,柔嘉破天荒地睡到了日上三竿還不起床,東方鶴在府里等了一個時辰,她才衣冠不整地姍姍來遲。

    “先生既然知道了我是什么樣的人,那我也不需要裝了。”柔嘉屏退左右,懶洋洋地躺在地上,“我根本不喜歡學(xué)琴,也不喜歡跳舞,更不喜歡每天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像一座沒有感情的雕塑。可是我又不能不接受這些,所以以后你要是非來上課的話,我們就這樣干坐一個時辰。”

    東方鶴暗驚,耳邊竟響起了鞭子抽過皮肉的聲音,再靜心一想,原來是自己因受驚過度產(chǎn)生的幻覺。

    他若有一絲做得不對的地方,菏澤是不會將責(zé)任推到柔嘉身上的,如果柔嘉每次都姍姍來遲,琴技遲遲沒有進步,他將會受到更嚴(yán)重的懲罰。

    東方鶴想了想,忽然笑了:“公主說什么就是什么。”說著,他也躺了下來,有樣學(xué)樣地用手臂墊著腦袋,看著富麗堂皇的天花板。

    “公主殿下,臣有一事不明——你已經(jīng)是萬人羨慕的公主,自可以任性刁蠻、無惡不作,為什么非要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柔嘉已經(jīng)開始盤算晚上要如何雇傭兇手刺殺東方鶴——她整晚沒有睡著,害怕東方鶴把事情泄露出去。

    “哪有這么多為什么?當(dāng)我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就在想,我已經(jīng)殺了一個人,不再是什么完美的公主,這樣以后父王非要把我許配給什么勞什子國的王子時,我就把我做過的惡行公之于眾,讓所有人都看看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柔嘉得意道,“他們把我當(dāng)花瓶,當(dāng)工具,當(dāng)玩偶,當(dāng)藏品,唯獨沒有把我當(dāng)成人。我沒有選擇今天穿什么的權(quán)利,也沒有選擇嫁給誰的權(quán)利……為什么那些普通的女人就有呢?”

    “她們也沒有。”東方鶴垂下眼睫,“誰都沒有自由的權(quán)利。”

    平民不可以穿色彩明艷的衣服,丫鬟佩戴的首飾不可以比主人的更漂亮,那些人比不幸的柔嘉更加不幸。但柔嘉把自己的不幸歸咎在這些人的身上,連他們繼續(xù)不幸的權(quán)利也剝奪了。

    東方鶴幽幽道:“公主,你已經(jīng)罪無可赦。”

    柔嘉愣了愣。

    東方鶴像極了薛照——第一個她看不懂的男人。但此刻想想,二人并不是完全相同的,因為薛照不會這么說。

    薛照一直以為她是清白干凈的。

    “你一定很厭惡我。”柔嘉瞪著他,“我會監(jiān)視你的一舉一動,一定會殺死你,拔掉你這顆眼中釘。”

    東方鶴笑了:“臣隨時恭候大駕。”

    離開公主府的時候,柔嘉果然派了兩個侍衛(wèi)跟蹤他。他沒有馬上回幻音司,而是去街上逛了逛。

    這些年,他從來沒有逛過街,他就猶如精密的表盤,每一刻都走在絕對的位置上,今天全部打破了。

    他把自己想吃的想看的想玩的試了一遍,一直逛到了傍晚才醉醺醺地朝幻音司走去。

    守門的侍衛(wèi)一時沒認(rèn)出他來,還以為是流浪漢,把他扔了出去。

    菏澤的轎子停在大門前。剛參加完一個無聊的宴會,菏澤差點兒在轎子里睡著。

    “師父……”菏澤剛下轎子,金靴就被一雙手抱住。他低頭,看見醉得兩頰酡紅的東方鶴像爛泥中的泥鰍。

    “阿鶴……”菏澤難得皺了皺眉,蹲下來,捏他的下巴,“你不想活了?”

    東方鶴笑:“師父是不是惱怒極了,想把徒弟當(dāng)場打死?為何不馬上順從內(nèi)心當(dāng)場打死我?”

    菏澤放開他,吩咐兩個下人:“阿鶴醉了,你們把他扶到房間里。”

    東方鶴還是笑:“你干脆就在門外當(dāng)場打死我!你是不是怕了,怕被人看見你那么殘忍的一面?”

    他被人扔進了柴房里。

    在東方鶴眼中,四周的環(huán)境扭曲不堪,他站不起來,只能趴在地上。

    菏澤本心情就不好,此刻快步走來,對著他的心窩狠狠踹了一腳:“畜生!”

    東方鶴吐了一口酒出來,然后抱緊自己的身體。

    菏澤干脆拿起一旁帶著倒鉤的鞭子打他,邊打邊罵:“畜生!你這個不知規(guī)矩的畜生!你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嗎?我告訴你,要不是我留你一條賤命,你早就死了!在你的母親姊妹像狗一樣地服侍大人們的時候,你的父親兄弟早已經(jīng)像豬一樣被大人們用刀劍砍死。

    “你呢?你只能在一邊看著,你什么都做不了。直到今天,你依然只能把你的仇恨咽進肚子里,不要妄想著能夠和師父平起平坐!”

    鞭子、棍棒、拳腳。

    醉醺醺的東方鶴不知道菏澤到底用什么打的自己,好像這些都一一用過了。

    他一個人蜷縮在冰冷的地獄里無能為力,就像被野貓咬斷喉嚨的雪月。他是雪月,菏澤便是柔嘉。柔嘉是他,高高在上的王便是菏澤。

    無人能夠跳出這個可悲的循環(huán)。

    菏澤將東方鶴打得半死才怒氣沖沖地離開。真是反天了,從來沒有哪一天,東方鶴如此放浪形骸。

    但他還需要隨時保持自己優(yōu)雅的形象,即便心中有驚濤駭浪,臉上也不動聲色。唯有眼睛,此刻若有人與他對視,定能發(fā)現(xiàn)他的怒火。

    東方鶴八歲時為他所降,那時候舉國獵妖,東方鶴的父母兄弟姐妹全部被他奉旨屠戮,東方鶴被束縛著手腳,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自己面前。

    沒有什么事情比眼睜睜看著悲劇發(fā)生卻無能為力更讓人覺得無可奈何。東方鶴的悲哀也一定深入骨髓。

    菏澤就是要碾碎東方鶴的認(rèn)知,讓東方鶴意識到他的強大不可抵抗。

    他用鐵鏈把東方鶴的脖子和手腳拴了起來,逼迫東方鶴學(xué)習(xí)琴技,代替他上臺表演。他吸食東方鶴的妖氣以維持自己的天人之姿,讓東方鶴永遠屈居于他之下。

    他不能對東方鶴有一絲憐憫,因為他是東方鶴的仇人。他若是心軟便會露出軟肋,給東方鶴復(fù)仇的機會。

    他一直這么篤定,卻不知道是誰打破了這個平衡。

    “他喝得爛醉如泥,被菏澤抓回府中毒打?”

    公主府中,坐在美人靠上的柔嘉一邊吃著葡萄,一邊慢條斯理地問自己雇來的刺客——是的,她終于也不得不請人來辦一些齷齪事了。

    刺客頷首:“是的,公主殿下。”

    “真有意思,也許這就是嚴(yán)師出高徒。東方鶴平時酗酒嗎?難怪他瘋瘋癲癲的。”柔嘉又嗑了粒瓜子,自我安慰道。

    如果東方鶴真的是一個瘋子,會不會根本沒把她殺人的事情當(dāng)一回事?但平時他上課的時候挺正常的。

    “這樣吧,你且先別動他,只需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有什么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柔嘉悶悶不樂地想,她一定不是因為動了惻隱之心才一時留住此人的賤命的。

    但東方鶴第六次來上課的時候柔嘉就按捺不住了。她屏退左右,急吼吼地問他:“你為什么不把我殺人的事情公之于眾?你到底對本公主有何企圖?”

    東方鶴正在調(diào)琴,柔嘉忽然壓過來,他嚇了一跳,繼而劇烈咳嗽起來。

    “你別裝虛弱,快回答我!”柔嘉暴躁道。

    東方鶴呼吸急促:“我并不想裝,只是你壓著我的傷口了……”

    昨天,他的肋骨、胸骨差點被打斷,受傷的臟器現(xiàn)在也沒有徹底復(fù)原。他雖然是妖,但也經(jīng)受不住馴妖師的折磨。

    說話間,那咳嗽聲越發(fā)劇烈。柔嘉上下打量他,只見大片的粉色在雪白的衣服上暈染開,竟讓他顯得有些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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