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龍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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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小姐只覺得渾身血液像被點燃了一般,燒的她斗志昂揚。
身為虞家人,她的宿命絕不是嫁人生子,她此生注定屬于戰場。
虞康安夸贊了她的理想,卻不支持,因為此時虞清已經有了兩個弟弟,虞家的未來并不需要她來扛。
而虞清回京之后,愈發勤修武藝,苦讀兵書,研究奇門遁甲之術。每隔一陣子,便將自己關于抗擊倭寇的見解寫成書信,寄往福建。
最初虞康安一笑置之,可隨著時間推移,虞康安通過這些日漸成熟的兵法謀略,認識到自己這個女兒在軍事上的杰出天賦。
不久之后,虞清收到父親寄來的一張藥方。
“女扮男裝混在軍營談何容易,我須得在女性特征出現之前,不間斷的服用一些藥物。令我的胸部發育緩慢,聲線粗糙,連葵水一年也只來一兩次。據說服用超過十年以上,葵水就徹底沒了,生育能力也會喪失。父親再三叮囑,命我慎重考慮,倘若這些都可舍棄,待我及笄之后,便向圣上請旨,蔭個武職給我,前去福建助他平倭。”
虞清苦笑著道,“我想都不想便開始服用,可萬萬沒想到,我這所有決心,竟險些栽倒在一個‘情’字上。”
楚謠原本神思恍惚,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她在少女時想嫁的人,竟是個女人?
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竟連同伴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不,她頂著楚簫的身體,貨真價實是個男人,都會被旁人疑心“女扮男裝”。而虞清無論外貌外形,亦或是神態舉止,根本沒有一點女人的樣子,比絕大多數爺們還更爺們,渾身充滿了男子氣概。
尤其和男生女相的楚簫在一起,對比極為鮮明。
如今聽了虞清的講述,楚謠逐漸從迷茫中走出來,欽佩也心疼:“虞清你……”
見她目光凝視墻壁,楚謠抽著嘴角道:“你喜歡的人是……我哥?”
虞清微微怔后,點頭:“你及笄那年,我也及笄。那會兒,我是真想換回女裝去問一問楚大,若我停藥做回女人,他愿不愿娶一個聲名狼藉的我。可我忍住了,我需要再去一次福建,再問一問我自己的心。”
這一去,堅定了她的信念。
“楚二,你不知那些倭寇的殘暴,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花樣百出。他們曾在船周豎起一根根木樁,將數百漁民綁在木樁上,當做他們的人肉盾牌。我父親見狀,當即下令犧牲掉那些漁民,以火炮強攻,最終大獲全勝。立時便有消息傳上京,狀告我父親罔顧百姓性命。最后將功補過,父親被罰俸三年,他沒有辯解,我們虞家軍都明白,若不強攻,其他倭寇頭子便會紛紛效仿,死傷將會更加慘重。而有件事,卻只有站在父親身邊的我才知道,下達命令之后,父親他流淚了……”
虞清默了默,抬了抬腳,扯動沉重的鎖鏈,“楚二,我們虞家結黨,圖的從來不是榮華富貴,我拋下一切,也不是為了建功立業,或證明什么巾幗不讓須眉……如今我也不怕死,只恨自己竟然不是死在戰場上,你……懂么?”
“我懂。”
雖對“百姓疾苦”感悟不深,但一心想入朝為官的楚謠,可以理解一些虞清。幕后黑手怕是也不知道這個秘密,不然用不著使這么多計策來對付她。
以她們的家世,女扮男裝做個文官是不會掉腦袋的,但混入軍營在大梁絕不被允許,是嚴重敗壞軍風軍紀的惡行,將會和“淫|亂”扯上關系,一旦被揭穿,虞家軍聲望不保。
所以虞總兵必須請旨處死虞清,表示虞清女扮男裝是他亡妻所為,他并不知情。
“絕不能讓舅舅押你進宮面圣,內廷司一驗身,你真是必死無疑了。”楚謠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自己去求謝叢琰,成功的幾率有幾分。
毫無把握,還容易引起他疑心。
她問:“虞清,真的沒有辦法了么?”
虞清猶豫著道:“倒也不是,有個人還能救我。”
楚謠忙問:“誰?”
“寇凜。錦衣衛負責監察百官,掌管詔獄,只需他趕在謝叢琰押我進宮之前,去圣上面前說我私自入京或許涉及謀反,需要暗中調查同黨,不宜大肆張揚,就能將我從謝叢琰手里帶回詔獄去。至于真謀反還是假謀反,稍后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我去求他。”
楚謠轉身就走,虞清喊住她:“可他不會出手相助,昨晚他提醒我,已是仁至義盡了。而且就算他會,也來不及了。”
從神機營到錦衣衛衙門,再央求寇凜去請旨,的確是來不及。楚謠頓住腳步,著急時習慣性掐手心,掐的青紫一片時,目光一亮:“有辦法了,讓我哥暈血癥發,我去昏在舅舅面前,稍稍絆一絆他的腳步。爾后,我再以哥哥身份回錦衣衛求寇大人。”
虞清愣了愣,莞爾:“你的鬼主意真是越來越多了。”
“哥?你還愣在外面做什么?”話說到這份上,楚謠真不知道她哥怎么還能站得住,“進來啊。”
楚簫早就想進去了,卻挪不動腿。
接著,楚謠就看到他雙眼呆滯,傻乎乎的走了進來。
“我這就出去。”楚謠顧不上理會他,指著他腰間的繡春刀對虞清道,“你算著時間給我哥一刀。”
“好。”虞清二話不說,刷,拔出繡春刀,架在楚簫脖子上。
生怕她殺人殺慣了沒輕沒重,楚謠走出牢門時又囑咐:“割手心就可以了。”
“對對,阿謠說的對。”冰涼鋒利的刀刃抵住脖子,楚簫動也不敢動。
“哦。”虞清收了刀。
楚簫松口氣,攤開左手掌,依然有些渾渾噩噩,他還沒從虞清是個女人中回過神,更別提虞清說喜歡他這件奇怪的事情。
眼睛在牢房里亂瞄,楚簫忍不住問:“你、你真是個女人?”
虞清笑道:“你也想摸摸看?”
“不了不了。”楚簫連連搖頭,無意識地道,“就你那胸比我還平,有什么可摸的。”
刷,繡春刀又架上他的脖子。
楚簫直想抽自己兩嘴巴子,可他真沒辦法將虞清當女人看,不過眼下救她性命才是當務之急:“時間差不多了,來吧,你想砍哪兒就砍哪兒。”
虞清輕飄飄道:“已經砍了。”
“砍了?”楚簫沒感覺到疼痛,卻果真嗅到一股作嘔的血腥味,摸摸脖子又沒見血,正納悶著,虞清展開手心杵到他眼前,只見一道猙獰傷口在眼睛里無限放大,皮肉外翻,鮮血直涌。
“你……”強烈刺激下,楚簫話未說完便一陣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虞清扶住他慢慢倒地,曲起手指在他鼻尖上輕輕刮了下:“傻不傻,我哪里舍得砍你啊。”
*
“謝將軍?”
營帳里,兵部侍郎袁少戎說了半天,聽不見謝從琰一句回應。
他心知自己帶不走虞清,更不想和這個冷面謝閻王彼此敷衍,但他必須第一時間過來做做樣子給虞總兵瞧,袁家有心營救他兒子。
原本謝從琰還與他敷衍幾句,自從出去過一趟,回來后在沙盤上豎起一根線香,便一眨不眨的盯著。
袁少戎也不著急了,安靜喝茶,等這根線香燒完再走。
只差一拇指時,守將匆匆入內,附耳對謝叢琰稟告幾句,但見謝從琰面色惶然一變,撂下句“不送”便疾步離去。
驚的袁少戎還以為北元又揮師南下了。
謝從琰往自己的住處趕,聽身后的守將解釋:“楚小姐走出來時,臉上掛著淚,沒走幾步就暈了過去,屬下前往虞少帥牢房里通知了楚公子,楚公子將她抱來您的賬內,說楚小姐自從墜樓后一直有這個毛病,休息下就好了。”
走進帳中,瞧見楚謠面無血色的躺在他的床上,謝從琰問:“楚簫人去了哪里?”
“楚公子回錦衣衛衙門去了,說再不回去寇指揮使會殺了他,求您先照看一會兒。”守將小心詢問,“需要屬下去請劉大夫過來么?”
“不必。”當年摔斷腿時還摔了頭,楚謠時不時會頭昏和嗜睡,謝從琰是知道的,但因她不常出門,暈在外面還是頭一回,“出去吧。”
“是。”
守將離開后,謝從琰坐在床邊,默默看著楚謠緊闔的雙眼。也只有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才敢這樣注視著她。
謝從琰一直想不明白,在楚謠面前,他為何總是這般懦弱。
他不敢面對的,究竟是楚謠還是他自己?
謝從琰自言自語著:“謠謠,你說我是不是該換一種方式對你?”
本想將她鬢邊的亂發理一理,手指不曾觸碰到她的臉頰便收了回來,最后只是幫她掖了掖被角。
*
楚謠回錦衣衛衙門的路上,思忖著該怎樣求寇凜相救,她的暈厥不是個稀罕事,絆不住謝叢琰太久。
謝從琰頂多是照顧她一會兒,看她確實沒有其他問題,就會動身押送虞清進宮。
楚謠并不擔心謝從琰會對她的身體做些逾矩之事,他絕對不是個正人君子,但他的心思和行為又頗為怪異,讓人捉摸不透。
連番催促家仆,馬車終于抵達了錦衣衛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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