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怎么了？”她一愣，頓時覺得不妙。

    “以后不許再做那種事。”他的話在這片黑暗中極有震懾力。

    付爽默默聽著，又回憶起一個多月前她幫周佳佳做的那件事。其實這段時間她也飽受煎熬，面對陳維砳對她越發冷淡的態度，她找不到任何一個能改善彼此關系的機會。

    她這會兒選擇不躲避他的聲討，立馬認錯：“對不起，我又多管閑事了。我跟你保證，以后就算別人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會答應了。”

    這么一想，付爽記起了那句真心話，陳維砳說他有喜歡的人。

    她立馬低了腦袋，知道他為何生氣了：“其實都怪我，我應該問問你的，你都有了喜歡的女生，我還幫別人追你，是我不對。”

    她說完動了動身子：“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她移動間，陳維砳忽然將人往上顛了顛，她身子一輕，頭往前傾，下巴正好挨著陳維砳的臉頰。

    “別動。”

    陳維砳突然側了臉，略顯干燥的唇劃過了付爽的下巴，頓住時，付爽心跳如雷。她連呼吸都忘了，瞳孔里只有陳維砳幽深的眼睛和睫毛。陳維砳的唇挨在付爽軟軟的唇上貼著，他的呼吸顯得那么灼熱，似乎要將眼前的黑暗燒至明亮，想要看清付爽此刻的臉頰。

    她的手用力握成拳頭，趕緊往后撤了一下，率先離開了他的唇。

    空氣突然安靜，徜徉著一陣難以言喻的尷尬，只有彼此的視線在黑夜里交匯著。

    陳維砳堅硬的后背上傳來了擊鼓般的心跳聲，每跳動一聲，都直傳他的內心，和他胸腔的那陣心跳雷同，在這處安靜的星空之下渲染著不可言說的氣氛。

    付爽強裝鎮定，拍拍他：“放我下來吧。”

    陳維砳比她淡定很多，無事一樣回了頭，繼續往前走。

    夜里的山間涼風拂面，但付爽的臉還是紅得過分，她慶幸是在黑暗中發生的事故，不過陳維砳不當回事，她便也將此當作一個意外。

    又走了一會兒，陳維砳問她：“你回家的票買好了吧？”

    聊天能緩解尷尬，她趕緊回：“買了，明天下午的。”

    “我也買了下午的。”

    “哦。”

    “你買的幾點的？”

    “三點半的。”

    他嘀咕：“這么早？我買的四點的。”

    付爽想想，她怎么沒有看到四點的，好奇地問：“機票沒有四點的呀？”

    陳維砳悠然的步子突然一頓，回頭掃了一眼蒙了的付爽，暗自懊惱：“我買的動車票！”

    付爽“啊”一聲，睜大了眼睛，驚訝：“你干嗎坐動車啊？回家都快十點了！”

    誰說不是呢？所以陳維砳思考買飛機票還是動車票時，他在兩者之間選擇了付爽，沒想到他們之間真是毫無默契，回回完美錯過。

    陳維砳一言不發。付爽在靠近帳篷區前，堅持要從陳維砳背上下來。等她慢慢地走回去拿衣服洗澡時，陳維砳正坐在帳篷外煩惱地撓著頭發。半晌后，他也去了浴室。

    露營區恢復寧靜后，付爽睡在氣囊袋上摸著唇，久久沒有睡意。她仍在回味那個吻，雖然只是個意外，雖然只輕輕擦了一下，但足以滿足她這十幾年來的夙愿。

    陳維砳換了早上那件黑t恤，他聞著領口的香味，都是付爽身上殘留的留香珠味道。在這狹小的帳篷里，他越發清醒，腦子里只有剛才那個擦唇而過的吻。如果不是付爽先撤退了，他一定會毫不顧忌地吻過去。

    她為什么要撤退？她是喜歡他的，可她一直在撤離他的世界。

    40

    陳維砳以前幾乎從不坐動車回家，他到達高鐵站的時候，進站口排滿了乘客，大部分都是帶著行李返家的大學生。

    陳維砳的車廂在第7節，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右側車廂最前列靠窗戶的那個位置。

    將行李箱擱在他膝蓋前方，坐下來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安放好大長腿后，他把包里的耳麥拿了出來戴上，準備看籃球賽的直播。

    等這節車廂中的人安靜下來后，只有一陣行李箱滑在地面的聲音，從隔壁的車廂漸漸傳來。

    巡邏的列車員攔著這個到現在還沒找到位置的人問：“你幾號車廂啊？”

    被攔住的人說：“我買的站票。”

    列車員四處指指：“那你看看有沒有空座，沒有的話趕緊找個地方定下來。”

    “好。”付爽小雞啄米一樣點著腦袋。

    她從最后一節車廂往前找陳維砳，找得她都懷疑他根本沒買動車票，這都找到8號車廂也不見人影。這么想著，她又拉著重重的行李箱往7號車廂走去。大家都在安靜地休息或者玩手機，這陣滾輪聲難免引人多看幾眼。付爽快速掃了幾眼座位，正要走到6號車廂去時，她忽然頓住了身子，轉回頭望去靠窗的那個位置，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陳維砳靠在那兒，低眸盯著手中的手機屏幕專注，兩耳不聞窗外事，根本沒有發現付爽。

    付爽瞧了眼他旁邊，坐了一位大叔在閉目養神。她慢悠悠地靠過來，挨在他的行李箱邊上站著，緩緩地將自己的行李箱拉到角落里。

    陳維砳放在腳前的行李箱忽然飄移了起來，他立馬伸出手，卻摸到了一個人的手背，連同抓住了拉桿把手。

    他趕緊抬頭望去，付爽正張著嘴，目光從行李箱轉向他，不過一會兒，她扯出了一個略帶尷尬的笑容。

    陳維砳一臉震驚，連忙扯了耳麥：“你不是坐飛機嗎？”

    付爽昨晚想了好久，還是把飛機票退了，扣了手續費不說，買的動車票還沒有座位。她有些不忍心看陳維砳一個人坐那么久車回家，就當陪他解解悶，所以她來了。

    “我覺得趕不上，昨晚給退了。”

    陳維砳的手還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聽到她說這句話時，他內心像飄著一根羽毛蕩啊蕩，撓得他心癢癢。

    “你坐哪兒？”

    付爽動動手腕，陳維砳意識到后，緩緩松了手。

    “我買票的時候沒座位了，站著就行。”她開口時有些不好意思。

    陳維砳聽到后皺起了眉，不過心里又挺甜的。

    他怎么可能會讓她站著，立馬說：“你坐吧，我站著。”說完就要拎包起身。

    付爽連忙將他按住，往角落里走，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上。

    “我坐行李箱上就行。”

    “那不舒服。”陳維砳把她拉過來。

    付爽瞧了眼車廂，給他推了回去，小聲提醒他：“我就坐這兒，你別動了，別人都在休息呢。”

    陳維砳四處望望，不少人都在閉著眼睛休息。他轉回眸后，付爽又坐上了行李箱，捧著手機在插耳機線。等她抬眸時，耳朵里已經塞上了耳機聽音樂，沖他微微笑著。

    陳維砳重新戴上耳麥后，球賽已經看不進去了，他腦海里都是剛才錯愕抬眸的那刻。見到付爽出現在這節車廂上時，他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已被過濾，只剩下眼前那個傻笑著望他的女孩。

    付爽靠在車廂上打瞌睡，不怪她這時候犯困，因為那個吻，昨晚她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甚至一沖動把飛機票換成動車票，雖然今早清醒后還有點懊悔，不過內心卻隱隱有很多期待。

    陳維砳的腿一直擋在行李箱前抵著，付爽的腳尖點在地上，頭歪在那兒閉著眼睛，他是第一次這樣毫不避諱地觀察著付爽的一切。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付爽已經成了他心里揮不走的那個影子，或許是她親他下巴的那刻，就已經將這粒種子埋在了他的心底。他仍記得付爽在他家時說的那句話，讓他不要多想，他那刻心底自我懷疑著，他是有想過付爽是不是喜歡他。可當他從付爽嘴里得到否定答案時，他并沒有覺得很輕松。而從那之后，她似乎一直都在為此證明，她開始戀愛，開始把他當作別人，開始會和他唱反調，總之，她眼里沒有他。

    陳維砳卻漸漸發現自己不想成為她心目中的別人，他開始擔心她，心里希望他們能回到最熟悉的時候。當他沖到賓館救她的那刻，內心的聲音告訴他，從今以后，他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她。

    當他意識到自己對付爽的感情不再簡單時，他從她的手機密碼上得到了正確答案。而那天的付爽面對他，露出從未有過的慌張。其實那一刻，他也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他喜歡付爽。

    付爽在一陣晃蕩中醒來，睜開眼睛的那刻，四周的乘客都忙著下車，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了眼前的陳維砳。

    陳維砳拉著她坐的行李箱，輪滑跟著滾動。付爽抬頭時，陳維砳近在咫尺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著她，雙手搭在行李箱兩側扶著。

    “肚子餓不餓？”

    付爽的脖子往后縮了縮，口干舌燥地說：“餓。”

    陳維砳起身，讓她坐在位置上，他去買兩份盒飯回來。付爽乖乖聽話，伸了伸懶腰靠在座位上呼吸。

    陳維砳回來后，手上還多了兩瓶可樂。他身邊的大叔已經下車，列車門關上后，這個座位再也沒有人，她便心安理得地坐在了陳維砳身邊，和他一塊吃著不太好吃的盒飯。

    “這盒飯多少錢？”付爽被飯干得噎到，喝了口可樂后問他。

    “40塊一份。”陳維砳側眸，盯著她嘴角。

    “這么貴？”付爽驚恐，明明是平平無奇的菜色。

    “還有15塊的，怕你吃不飽沒買。”他說著，指尖捏走了她唇邊沾著的一粒飯。

    付爽心里一驚，緊張地舔了幾下嘴角，聽見他問：“不好吃是吧？”

    她回頭望了眼列車員，轉回來點點頭，又聽見他說：“那回家我帶你吃宵夜。”

    付爽吞了一口柴柴的肉，忽然惦念起家門口的魷魚年糕，頓時口水直流，狂點著腦袋。

    付爽看了眼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到達，中途停靠時，上來了一個女生，付爽現在坐的這個座位是她的。

    付爽起身后見陳維砳又要動作，她趕緊拎了包說：“我去上個廁所。”

    上廁所要排隊，付爽過了十分鐘回來后，見那個女生正在和陳維砳搭訕，雖然陳維砳臉上看不到一點兒熱情，但他見到付爽后，忙招她過來。

    那女生看了眼付爽，又看看陳維砳，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有女朋友啊？”

    付爽聽見后咽了下口水，陳維砳則默不作聲，讓付爽有些尷尬，便自己解釋：“你誤會了。”

    陳維砳剛想讓給付爽坐，聽見這話后，他又靠了回去，抬眸看著付爽的眼睛。

    付爽又坐回了行李箱上靠著，將手機拿出來消磨時光，耳朵卻在仔細聽著他們說話的聲音。

    “下一站就是終點站湘江，你是放假回家吧？”女生還在努力和陳維砳搭訕。

    陳維砳淡淡地“嗯”了一聲，抬眼看向付爽。她紋絲不動地盯著屏幕玩手機，像塊木頭一樣專注。

    “你家住湘江哪個區啊？要是近的話，一會兒下車我們可以一起搭車。”

    付爽不由得佩服女生的搭訕技巧，耳朵豎起來想聽陳維砳會怎么回。

    “不順路。”他冷漠地回了一句。

    那女生尷尬地笑了一聲，說：“沒事。”

    不過她并不氣餒，又繼續跟他聊：“我覺得你長得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你以前在哪個高中讀書啊？”

    付爽內心呼出一口氣。

    陳維砳看著付爽仍然無動于衷的樣子，心中窩了一把火。

    “你想干嗎？”陳維砳直接扭頭問那個女生。

    那個女生沒想到他這么直接，馬上掏出手機來，不懷好意地緩緩靠近他：“我想跟你認識一下，可以嗎？”

    付爽悄悄地看過去一眼，他們挨得很近，那女生的目光流轉在陳維砳的臉上，望得她心口一酸，又有點硌硬。

    正在這時，付爽坐的行李箱移動了，急急地朝過道滑去，陳維砳趕忙伸腿擋住，將付爽的行李箱拉了回來。這回，陳維砳直接將付爽坐的行李箱圈在了兩腿之間，再也滑不走。

    付爽面對著漆黑的窗戶，倒影里都是陳維砳的側臉。他靠在座位上，拿出了包里的耳麥，在戴上之前，頭也不回地跟身邊那位女生說了一句：“我有女朋友。”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