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里會放燈?”她倒是從未在中元放水燈,只有在上元燈節見過一兩次陸燈。 “會的,”連容笑起來,“每年都有。” 人為陽,鬼為陰,陸為陽,水為陰。 水燈和陸燈,都是風景。可惜在上海那種太過繁華的都市,這些習俗都不在了,她記得每年鬼節時,最多會把當天的錄音提前結束,大家各自念叨句“鬼節啊,早點兒回家,不要在外邊瞎跑了”,如此而已。 “剛才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到了,”連穗想到什么,“二少奶奶懷孕了,不會去放燈。” 放燈照冥。 是忌諱有身子的女子去,免得影響了胎兒。 時宜忽然想起上次自己來,那個突然隕命的女人,有些不舒服。可是好像所有人都把這種事看得極淡,包括連穗她們提起佟佳人懷孕的事,也只是完全敘述的語氣,毫無喜悅。她本來想追問兩句,最后就只嗯了一聲。 她記得周生辰的那句話: 這個宅子,大小院落有68座,房屋1118間,人很多,也很雜。 所以,還是少問少說的好。 晚上他意外沒回來,晚飯也是留她在這個小院里吃的。 她知道,他母親是和周文川夫妻一同抵達,應該是怕母親給自己什么難堪,他才如此安排。幸好還有個周文幸,總能在恰當的時候出現,讓她能安下心。她在時宜晚飯后趕到,特意陪她去放燈。 “我媽媽今晚不會去放燈,”周文幸一笑,就露出顆虎牙,“你不用太緊張。” 她嗯了聲:“她身體不舒服?” “可能吧,不太清楚,晚飯時候看著還可以,”周文幸想了想,“可能就是不想去。” 兩人說著話,手里的燈已經放到水面上。 水面上有風,飄著的荷花燈忽明忽滅,影影疊疊。 岸邊都是周家的人,老少都有,三五個湊在一處,隨便說著話。 起初時宜并不想坐船,但文幸堅持,她就沒再說什么。 文幸坐在船邊上,說到高興了,忍不住低聲笑:“有一年鬼月我去新加坡,看到有露天的演唱會,明星在上邊唱,有座椅卻沒人坐……我啊,就很開心地跑過去坐了……”她邊說邊笑,忍不住咳嗽起來,“后來被我同學拉起來,才知道,那是給鬼坐的地方。” 看上去是開心的,卻不知道為什么,咳嗽的越來越厲害。 時宜輕拍她后背:“風大,要不要回岸邊?” “嗯,好。”文幸的臉都有些白了,吃力地呼吸著,輕輕按著自己的胸口。 她摸了摸文幸的手腕。 心跳的好快,也很弱。 她不懂,只覺得很不好。而且看文幸的臉色,更確認了這種想法。 “麻煩,回岸邊吧。”時宜回頭,看撐船的人。 那個人很快應聲,開始調轉船頭,向來時的地方去。 “嫂子,我頭昏,坐在這里。”文幸聲音發澀。 時宜忙伸手,想要扶她換到里處去坐,船卻忽然晃了幾下,她站不穩,猛向一側倒去。重心偏移的剎那,只來得及松開文幸,就驟然跌入了河水里。 沒頂的冰涼,還有黑暗。 她不會水,連喝了好幾口,早已沒頂。 這一瞬間就好像過了幾個小時,所有光影都在水面上,無孔不入的水,還有下沉和黑暗。她在無知覺前,只是拼命讓自己閉氣…… 直到,意識漸離漸遠。 …… 身邊再沒有水。而她,半跪靠在竹椅旁,真實地碰觸到竹椅的扶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