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我就是只妖精-《最難消受長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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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折玉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十分有力地傳出房外:“這里躺著的是我的妻子,生的是我的孩子。我若不進來,誰又該進來?”
產(chǎn)房里安靜得落了一根針都能聽見,產(chǎn)房外頭周忱聽著他小皇叔的話,只覺得內(nèi)心被什么東西重重一擊。
他一雙眼睛猩紅,像一座凝固的雕像一動也不動,臉上的表情執(zhí)拗得令剛剛出來端參湯的小宮女“啊”了一聲,急急忙忙低頭跑進產(chǎn)房里去。
是啊,產(chǎn)房里的是自己的女人,生的是自己的孩子。
產(chǎn)房里的妻子為了生育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guān),可產(chǎn)房外的丈夫卻有什么理由嫌產(chǎn)房污穢,玷污了他們干凈的身體呢?
若是當年他母親生產(chǎn)之時,父皇能夠像他小皇叔一樣,愿意不顧一切地走進產(chǎn)房守護他的母親。
那么,那些妄圖動手腳的魑魅魍魎,也會被天子的龍威嚇得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了吧?
若是這樣,今時今日他的母親也許還健在,母親肚子里與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或者妹妹也該有十幾歲了,他也不會像今天這樣,一個人孤獨地活在這世上……
冷面匆匆趕回來,就看見安王坐在輪椅上呆呆地望著天邊的那輪新月,他微微仰著臉,晶瑩的淚珠從他眼中滑落。下一刻,便用雙手捂著臉,無聲地抽動著肩膀。
然而,在這忙碌的宮殿前,卻沒人注意到他。
或許有人注意到了,但同他一樣故意裝作沒有察覺。他知道,安王性子固執(zhí),絕不愿意讓人見到他軟弱的一面。
顧明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過去多久,她被人掐著人中醒來,便感覺有人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她睜開眼睛便看見周折玉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撕心裂肺的痛覺重新占據(jù)的感觀,讓她控制不住地扯過周折玉的手,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周折玉,都是你造的孽!”
冷面和周忱只聽到產(chǎn)房里突然傳出女子的一聲喊,在偌大的皇宮里顯得異常有穿透力。
緊接著,就聽到產(chǎn)房里傳出一聲嬰兒響亮的哭泣。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折玉進到產(chǎn)房里,給了在顧明微力量,之前她生得有多慢,那現(xiàn)在生得就有多快,嚇得穩(wěn)婆們立刻在她耳邊喊道:“娘娘,也不能太快了,忍著點,慢慢生,慢慢生!”
而其他的嬤嬤就在一旁努力著,讓顧明微把周折玉的手給松開,換上干凈的白布讓她咬在嘴里。
聽到孩子的啼哭之后,顧明微甚至還來不及看一眼孩子,便精疲力盡地閉上了眼睛。
而穩(wěn)婆們則一邊小心地清洗著剛出生的嬰兒,一邊交流互相交流著眼神。她們給那么多宮里的貴人接過生,今上是第一個不嫌棄產(chǎn)房污穢,闖進來陪妻子生產(chǎn)的皇帝。而這位皇后娘娘敢這么直呼陛下的名諱,還說出這樣的話來,恐怕也是這絕無僅有的第一位了。
剛才陛下拿開手的時候,手上赫然一個深深的牙印,看著她們都覺得疼,也虧得宮女們過來要給陛下包扎的時候,他還樂呵呵地擺了擺手,讓她們不必忙活。
周忱在外頭等了許久許久,等到夜風吹得他的膝蓋都涼得隱隱作痛起來,才被宮人推進了一個溫暖而又干燥的房間里。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周折玉抱著孩子走出來,匆匆地給他看了一眼,笑著說道:“阿忱你當哥哥了。”
周忱看了周折玉懷里被襁褓包裹的,小小的,紅通通皺巴巴的孩子,心頭忽然一軟,正要伸手去抱,就見周折玉轉(zhuǎn)身走向里間。
緊接著,冷面便不知從哪出間,推著周忱的輪椅往外走:“殿下,我家主子說了,時辰不早了,您就不要在這打攪娘娘和孩子休息了。等孩子滿月了,自有您瞧的時候。”
周忱:……
他倔強地想和剛出生的孩子待一會兒,卻發(fā)現(xiàn)坐著輪椅的自己,根本沒辦法反抗,只好任由冷面推著,眼巴巴地回頭看著緊閉的殿門離自己越來越遠,第一次恨自己的腿沒能治好。
這一夜,有人歡喜有人愁。
丞相們被皇后揪了胡子,原本可以拿喬不上朝。可誰叫皇后娘娘竟被他們氣得動了胎氣,提前了一個多月進了產(chǎn)房生產(chǎn)呢?
丞相們雖被送回了各自家中,卻也一眼未眠急得團團轉(zhuǎn),第二日清晨聽見宮中傳來喜訊,這才不約而同地到祖宗牌位前磕了頭,趕緊麻溜地進宮上早朝去了。
可見到了同僚們,同僚也沒給他們好臉色,他們雖然不同意顧明微做皇后。可木已成舟,皇后懷的又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的重要自然不言而喻。可這幾個丞相居然昏了頭,到皇后的被宮里逼著皇后給皇帝選妃,若是皇后和孩子有什么好歹,他們這些但凡有些關(guān)系的,豈不都受了他們的牽連?
一通指責之后,大臣們把幾個老丞相說得都快要淚灑當場了,就又看見禮部尚書顧正淵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指著他們的鼻子罵:“我女兒與外孫要是有什么差錯,唯你們幾個是問!”
顧正淵是什么人?雖是朝是要緊的高官,可素日在他們幾個掌著朝中政事的丞相們面前,就是個俯首低頭的小人物。今日居然仗著皇后的勢,當庭指責起他們來了!
老丞相們捂著胸口差點沒暈厥過去。
上朝前的風波自然沒瞞過周折玉的眼睛,但他卻裝作絲毫不知的樣子。顧明微雖然已經(jīng)是他的皇后,可朝中仍有不少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既然如此,讓顧家來當她的靠山也無妨。
早朝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周折玉當朝宣讀了自己的旨意,立新出生的皇子為皇太子。
周折玉沒有發(fā)怒,讓眾大臣松了口氣,心里又琢磨起怎么把自家如畫似玉的閨女往這位年輕天子的后宮里塞。
可誰知,接下來大太監(jiān)卻尖細的聲音卻念出一道震得他們心神俱震的旨意:“即日起,后宮只有一后,不會有旁的妃子,今上子嗣皆為皇后所出……”
剩下的,他們誰也沒有聽下去,就連顧正淵也久久地愣在原地。
等他們回過神之后,高高的寶座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留下滿朝的官員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
周折玉下了朝,迫不及待地回到顧明微的寢宮,他擔心自己吵醒了顧明微,饒是殿里鋪了厚厚的地毯,走起路來卻也是躡手躡腳的。可顧明微在周折玉進來的時候就醒了,她睡了一整夜已經(jīng)睡足了,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等著周折玉把孩子抱進來給自己看。
小小的一團,皺巴巴的,除了高挺的鼻梁,絲毫看不出哪里繼承了父母的美貌。
非說像什么的話,有點像剛出生的小猴子。
顧明微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指輕輕地碰了碰孩子的小手,綿軟的小手便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指,似乎在下意識尋找母親的存在。
顧明微心中一動,只覺得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被這只小手觸碰到了,忍不住側(cè)過身子輕輕地親了孩子一口。
而后抬起頭看向一旁的周折玉,輕聲問道:“我還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呢。”
周折玉伸出長臂摟住顧明微,另一只手虛虛地摟住孩子:“阿微,辛苦你了,是個男孩子。”
顧明微摸了摸周折玉手上明顯的兩個牙印,雖然只出了一點點血,但當時她下嘴確實不清,當時只怪周折玉讓她懷孕,經(jīng)歷這痛得骨頭都要裂開的生產(chǎn)。可現(xiàn)在看著自己咬的牙印,只覺得心里一陣陣愧疚,摸了摸他手上的傷口問道:“還疼么?”
“不疼。”周折玉在她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在她耳邊緩緩說道,“阿微……謝謝你。”
顧明微眨了眨眼睛,問道:“謝我什么?”
周折玉勾了勾唇角,聲音如有魔力一般,在她耳邊輕輕吐出情話:“謝謝你為我生下孩子,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成為我的妻子,與我相守一生。”
聽完這些話,顧明微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了起來,就連產(chǎn)后身體的不適也拋到了腦后,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看著周折玉,漂亮的眼睛里盛滿了愛意。
周折玉又問:“阿微,你沒有什么要同我說的么?”
顧明微這才回過神來,向來嘴甜的她卻一時詞窮了,想了半天一句話卻也說不出來了。她眨巴眨巴了眼睛,無辜地看著臉色越來越沉的周折玉。
她……激動得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周折玉忍不住開口:“你該不會是沒什么想同我說的吧?”
顧明微只好點了點頭。
周折玉氣得不輕,可只要一想到兩人中間的孩子,他全身就像被人戳了無數(shù)個空,什么氣都憋得不住了,只能無奈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嬌妻的額頭:“你這只……磨人的妖精。”
顧明微仰起頭來,一副自豪的模樣:“對,我就是只妖精,才能……”
才能誘得他一步步墜下凡塵,落在了自己身邊。
##番外一:憶夢前塵
在周折玉與顧明微成親的第一個除夕夜里,周折玉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到了與這輩子截然不同的上一世。
在上一世里,他沒有在江州的江水里救下顧明微,也沒有假扮成顧連城回到顧家。而是直接入主京城,明刀明槍地表明了自己來皇位而來的野心。
在那個他的人生里,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夠走進他的內(nèi)心,只有雪恥與對權(quán)力的欲望,支持著他一步步向前。
因為顧連城的緣故,顧家成為了他的依附,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聽人說顧家有個庶女生得很是妍麗,是極為難得的傾國之色。
那日他來心情不錯,稍微多聽了一兩句,誰知便入了有心人的眼。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顧正淵做東請他赴宴,他應邀前去顧府。那次的宴會十分熱鬧,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勝券在握,整個京城的權(quán)貴人家來了太半,宴會之上自然是觥籌交錯,聲色犬馬。
可宴會進行到一半,便有個丫鬟慌慌張張進來偷偷向顧正淵報了信,宴會上十分喧鬧,他也只隱隱約約聽見什么人溺死在了后院的荷花池里。
顧府的家事,周折玉自然不會多關(guān)心。可沒過幾日,那日宴會發(fā)生的事,便完完整整地由冷面在他耳邊說了一遍。
原來,顧正淵想把他那個極其貌美的女兒塞到自己身邊做美妾。
可誰知,他那嫡女見了自己之后,對親姐姐生出了嫉妒之心,便半道派人截住了她,還將人推進了荷花池里。
“主子,這件事可要……”冷面最是正直,見不得這等腌臜的內(nèi)宅手段,強壓心中的憤怒,咬牙切齒地問道,“屬下都打聽過了,死去的女子雖是個外室,可當年卻是顧正淵拋棄她娘明氏,害得這女子沒個好聽的出身。后來明氏再嫁,便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叫她上京來尋親。誰知,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卻也沒過上好日子,日日受嫡母與嫡妹的磋磨。”
“顧正淵要將她塞給主子的事,她也是不知情的,就這么糊里糊涂地送了命。現(xiàn)在人死了還停在京郊的破廟里,眼看著連個下葬的地方都沒有,怕是要被扔去亂葬崗。”
“她什么也沒做錯,這輩子卻像一朵浮萍,生死全由不得自己做主。”
周折玉聽到這里擺了擺手,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若是當日他沒有多聽那幾句,或許這個無辜的女子就不至于因此喪命了吧。
“你去替她收了尸,風光大葬,從哪處來便回哪處去吧。”他嘆了口氣。
冷面補充道:“聽說她故去的外祖父母對她極好,不若就讓人扶靈回江州,將她送了回去,清清白白地來,清清白白地去。”
周折玉點頭答應。
從此以后,江州明家二老的墳邊,便多了一座修得極為用心的石頭墓,連帶著明家二老的小墳包也跟著被翻新了一遍。
顧明微老家的人每到清明,總會發(fā)現(xiàn)她的墓前多了香燭紙錢,卻始終沒看見上香的人是誰。
直到若干年后,為自己奪回皇位的皇帝壽終正寢,那座石頭砌成的墓前才沒了人祭奠。
可誰也沒想到,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派人年復一年地從京城過來,給清冷的墓前點上香火……
周折玉醒來的時候,漏刻上正好到了子時。與此同時,皇宮外的京城里也響起了震天的煙火聲,舉國上下一片歡騰,新的一年也即將到來。
他無意識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竟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他望著身邊熟睡的嬌小人兒,十分想將她緊緊抱在懷里,用來填補自己失而復得的,像缺了什么的內(nèi)心。可又怕驚動了嬌妻的好夢,只好吻了吻她微微揚起的嘴角。
“往常總是在想,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什么,這輩子才寵得你無法無天,騎到我頭上來作威作福。”周折玉喃喃道,指腹碰了碰顧明微臉上嫩滑的肌膚,“現(xiàn)在看來,還真的是欠了你,才有幸這輩子來補償你。”
周折玉醒來之后,便再也睡不著了,躺在床上望著床頂?shù)膸め#X中回憶著兩人從相識到現(xiàn)在的事。
他并不覺得方才夢的事只是一個夢,反倒覺得那本就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如今結(jié)合記憶一看,才知道顧明微為何總與顧明棠過不去。原來他以為她的任性嬌縱,只不過是重活一回為她自己復仇罷了。
想到這里,他心中的怒火便壓不下去,連夜召來了正在家中地年的冷面。
冷面還以為他家主子有什么十萬火急的事,沒想到卻是同他提起了顧明棠。
“她不是娘娘的妹妹么?”冷面實在想不明白,主子大半夜地提起自己的小姨子究竟是為了什么。
周折玉問道:“朕記得上回李氏不是為著顧明棠那丈夫要與她和離的事,鬧到了宮里來么?”
冷面點了點頭,這事他可太有印象了。
宮里只有皇后娘娘一個女子,自然不比以往的后宮有熱鬧看。他如今日日閑得發(fā)慌,上回李氏來哭求的熱鬧他可從頭到尾看得津津有味呢!
“主子這是要幫那倒霉蛋和離了?”冷面連忙問。
周折玉冷笑一聲,眼中彌漫開一股冰冷之意:“和離是不可能和離了。朕記得上回有線人來報,說是朕那八侄兒正流落在嶺南,境況很是凄慘。如今朕那大侄兒投海自盡,朕可憐他一人在外,念他已沒了歹心,便派你去將他接回京城,讓他們夫妻兩個好好團聚。”
冷面都不用想,就知道顧明棠往后的日子過得會有多么雞飛狗跳。
他縮了縮脖子,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殿門,心想,得罪他家主子都不要緊,就是不要得罪他家娘娘啊!
顧明微自然不知道這背后發(fā)生的事,她一覺醒來,就被宮女們拉著去梳妝打扮,盛扮得無比榮重地跟著周折玉去祭天。
一整套繁瑣的儀式下來,顧明微覺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斷了,沉重的鑲滿寶石的冠帽壓得她抬不起頭來,長長的拖贅在地上的禮服,也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拉著顧明微不讓她前進。
好在儀式只進行了半天,剩下的就交給禮部的人忙活去了,她與周折玉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早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顧明微讓人在馬車上準備了一套常服,一上馬車就換下了沉甸甸的冠帽衣裳,頓時覺得身上輕松了不少。
沒想到回到宮里,才有等候多時的張管家急急忙忙來報,說是顧府出了事。
顧明微擔心是她祖母出了意外,連口水都來不及喝,連忙問道:“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張管家抬頭看了一眼周折玉,頓了頓才說道:“老太爺他……”
除夕之夜,顧老太爺在后院唱曲子,院子里的地上結(jié)了冰,顧老太爺滑倒在地,后腦勺撞在石頭上,當天夜里便去了。而顧老太爺?shù)脑岫Y早在數(shù)年前就辦過,顧家不可能再替他辦喪事,只能草草地將尸身裝進棺槨,抬進早已準備好的陵墓中去。
“我祖母怎么樣?”
“娘娘放心,老祖宗一切安好。”
“那就好。”
張管家離開,顧明微便讓銀星上了下酒菜。
偌大的宮殿里燃著無數(shù)盞蠟燭,把整個宮殿照得猶如白晝。椅子上顧明微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暖黃色的光芒里一片寂靜,她不出聲,一杯杯喝著酒,周折玉便耐著性子陪著她,絕不開口打擾她。
殿里的宮人們也察覺到了主子的異樣,悄悄地退了下去。
好半天,她才從發(fā)呆的狀態(tài)中抽離出來,把頭靠在一旁的周折玉的肩膀上,問道:“哥哥,祖父死了,我卻沒有一丁點兒傷心,心中反倒覺得解脫,你會不會覺得我冷血?”
周折玉摸了摸她的頭,搖了搖頭道:“不會,阿微,恐怕沒人比我更明白你了。”
他陪她度過今生,更了解她的前世。
縱使這天下人都不理解她,也始終有他站在她的身邊。
##番外二:學步那點小事兒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之間小太子已經(jīng)一歲了。
一歲的小太子頭上扎著兩個小揪揪,扶著墻開始學走路。小太子也不知道像的誰膽小特別小,奶娘只要一放開他,他便站在原地扁著嘴,圓溜溜的琉璃珠子一樣剔透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奶娘。
每當這個時候,奶娘都會受不住孩子的眼神,捂著胸口把他抱在懷里。這樣的事情一連發(fā)生了好幾回,周折玉便再也看不下去了,把奶娘叫到跟前斥責了一通:“太子是個男兒,以后是要繼承朕的皇位的人,連學步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以后還怎么治理好大周江山?”
奶娘已經(jīng)習慣了一向冷冰冰的皇帝,到了皇后娘娘的寢宮里,便會化成一灘春水,被皇帝這么訓斥還是第一次,不由白了臉,嚇得瑟瑟發(fā)抖地認錯。
周折玉看她那樣子,也知道她一時之間教不了小太子學走路了,便直接把兒子從奶娘懷里抱出來,決定親自教他把走路給學會。
于是,顧明微聽到小太子“哇哇”大哭的時候,便看見小太子掉著金豆豆扶在墻上,而他爹則站在很遠的地方,向他伸開手讓他到自己那里去。
“阿娘!”小太子見到顧明微出現(xiàn),連他爹也不看了,立馬雙手離了墻,一雙小短腿“嗒嗒嗒”地往他娘那邊走,乳燕投林一般,一頭扎進他娘的懷抱里,委屈地哭了起來。
顧明微心疼得不得了,瞪了一眼周折玉道:“阿玦還是個孩子,你這么兇做什么?”
周折玉往常都是顧明微說什么就是什么的,可這一回卻不同意了:“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jīng)由女官教著背詩了,他卻連路都走不好,也不知道像的誰。”
嬌氣,膽小,還凈知道看人臉色。
顧明微氣不打一處來,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抱起兒子走進內(nèi)間里去:“像我,都像我好了吧?”
誰家的一歲多的孩子不是這樣?又有幾個孩子會像周折玉一樣變態(tài),一歲就開始背詩,這得對孩子的性格影響多大啊!
也難怪自己剛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一直到現(xiàn)在性子還總是非常別扭,時常口不對心,明明很想要,嘴上卻還說著不要。
顧明微想著想著氣也消了,就看見自家兒子臉上的淚珠還沒掉下來,就坐在榻上玩開了,要不是小臉還一片濕乎乎的,她還真以為之前哭得那樣厲害的不是他。
“小狐貍,連你爹都敢欺負了?”顧明微湊過去,伸出手捏了捏兒子肉乎乎的小臉。
只見他停止了玩耍,仰起頭來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自己,似乎什么也不知情。
顧明微的心便情不自禁地一軟,什么責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好親了一下他又香又軟的臉頰,說道:“好好學走路,不許再欺負爹爹了,知道了么?”
周折玉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想到這事卻不知怎的,傳到了周忱耳里。
這天,周忱專程進了宮,在他的御書房待了很久,才開口問道:“小皇叔可聽說過揠苗助長的故事?”
周折玉蹙了蹙眉,周忱這是明知故問,他坐直了身體等待周忱把真正要說的話吐出口。
沒想到,周忱卻頓了頓,說道:“小皇叔,我小的時候母妃也是很溫柔的,從不要求我有多大的出息。可那又如何,時至今日這天下又有幾個男兒,敢夸口比得上我的智謀?”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是因為沒人疼。
所以,小小年紀才被逼著學了那么多東西?
周折玉只覺得自己似乎被一只不知從哪處來的箭射中了膝蓋,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阿忱,小皇叔覺得你都在輪椅上坐了這么多年了,恐怕腿腳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也該和阿玦一起學學怎么走路了?”
周忱萬萬沒有想到,他小皇叔居然說到做到,真的給兄弟兩人專門辟出了個地方,讓他們一塊學走路。
小太子學走路,可比周忱要容易得多,沒過幾天他就靈活地扭著自己的小屁股,圍在周忱身邊跑來跑去了。
周忱就比較痛苦了,他不但要克服針扎一樣的疼痛,扶著墻走路,還要時刻注意不讓自己倒下去,砸到一直圍著他轉(zhuǎn)的小太子。
顧明微自然知道周忱重新學習用雙腿走路的痛苦,看向沒走幾步就汗?jié)窳艘律训闹艹溃瑩鷳n地問周折玉:“以阿忱現(xiàn)在的狀況,真的可以練習走路了?”
“太醫(yī)說可以了,只是具體能恢復成什么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周折玉點了點頭。
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治療,太醫(yī)們終于在不久前得出結(jié)論,他們告訴周折玉,周忱的腿已經(jīng)足以支持平時的活動。只是這么多年以來,周忱一直坐在輪椅上,按照用盡廢退的原理,只怕要費一番功夫,才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同時也舉了反面的例子,有些摔斷腿的人重新接骨之后,本可以恢復原來的生活,卻因為怕疼一直不愿意下地走路。直到最后,硬生生把自己站起來的機會給浪費了。
顧明微笑著說道:“我早知道你都是為了阿忱和阿玦好。”
周折玉輕輕地瞪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說道:“是誰上次同我說,覺得我對阿玦太兇了。”
顧明微趕緊認錯:“夫君,我錯了還不行么?”
周折玉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知道錯了?那從今晚起,讓奶娘帶著阿玦睡。”
“可阿玦還那么小……”顧明微話說到一半,看見周折玉的眼神,便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周折玉看了一眼小鳥似的圍著周忱轉(zhuǎn)的小太子,嘴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阿微,我才是你的夫君,阿玦他長大之后,有他妻子陪著。而你,是我的。”
顧明微被他露出的罕見笑容迷了眼,臉上頓時升起一片緋紅。
練習走路練得精疲力盡,坐在輪椅上擦了擦汗,正巧往這邊看過來的周忱:……
一段時間下來,周忱進步緩慢,除了能扶著墻多走幾步,他甚至不能直立走路。
這天,周忱總算找到機會讓自己歇一天,便讓下人推著他去京郊的點蒼湖游玩。剛到點蒼湖邊上,他便看見一個不知哪家的姑娘,被自己的弟弟妹妹玩笑著往湖里推。
周忱太清楚這種把戲了,口頭上說是玩笑,可動作卻一點也不手軟。眼看著那姑娘“撲通”一聲掉進水里,可推她下水的人卻裝作什么也沒看見,飛快地逃走了,周忱心中焦急不已,立馬到岸邊去一把抓住那姑娘的手……
“殿下,您終于可以走路啦!”
“殿下何止是走,居然直接跑起來了!”
“太好了,殿下的腿終于好了!”
……
周忱愣愣地摸了摸自己還在打顫的大腿,心中像是被塞進了一群鳥兒,雀躍得像要飛起來。
相隔了這么多年,他終于可以不借助任何力量,重新用自己的雙腿自由地奔跑起來了!
他想大哭,他想大笑,他想大叫。
無論什么話語,都難以表達他的激動之情,他一時情難自禁,把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侍衛(wèi)都狠狠地抱了一下,直到他不小心抱到剛從點蒼湖里爬上來,混身濕漉漉的小姑娘……
##番外三: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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