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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行尸走肉，毫無靈魂。

    好點了之后，她去重癥監(jiān)護室看了林子衿，林子衿的主治醫(yī)師說，他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如果醒不來，這輩子都有可能醒不來了。

    虞知愣愣地在門外站了許久。

    一切都變了，變得可怕又不可思議。

    她醒過來后，警察第一時間找她做了筆錄，她如實地招供了她看到的景象，她想為江佞開脫，江佞傷林子衿屬于正當防衛(wèi)，是林子衿先動手的。

    從現(xiàn)場拿回來的兇器來說，江佞確實沒碰過兇器，兇器上只有那個老人和林子衿的指紋。

    但是江佞對自己幫兇的行為供認不諱。

    虞知請求見一下江佞和老人，都被拒絕了。

    柳燕瘋了似的到處上訴，想要江佞為她的兒子林子衿償命，程家和虞家聽聞找到了兇手，都紛紛讓老人償命，誓死上訴爭取死刑。

    然而剛等到他們上訴爭取了死刑，老人就自殺了，死在了監(jiān)獄里。

    老人死的那一晚，江佞也瘋了，被送到了涼城西郊的精神病院。

    趙家為江佞到處奔波走關系，希望能少判幾年，畢竟江佞對自己從犯的行為供認不諱，虞知的供詞又說江佞是正當防衛(wèi)。

    林子衿重傷，沒死，但是情節(jié)惡劣，程家和虞家女兒的死，他們也認定江佞是從犯，但是沒有具體的證據(jù)，即使沒有證據(jù)，他們也要想方設法地找證據(jù)。

    老人死了，各種取證驗證后確定是自殺無誤，但聯(lián)系不到犯人的家屬，他死前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說江佞是被他威脅的，程家和虞家的女兒是他殺的，還非常詳細地說出了作案手段，并且有目擊證人。

    李永進被傳喚了一次，他是個智商不全的孩子，知道什么說什么，但是他的話，都是老人教的，老人告訴他，那些人對他姐姐不好，所以死有余辜，這些話也不能告訴別人。

    李永進記下了，他討厭虞暖，所以他不想救虞暖。

    一個智商不全的孩子，能有什么壞心眼呢，誰對他好，他就護著誰。

    誰對他不好，他就討厭誰。

    張冰蘭和虞知陪他去的，他做了口供，確認了林子衿綁架他的過程，張來軍也算是助攻了一次，知道林子衿沒救了的時候，把他設計陷害江佞的事情也如實地說了出來。

    所以江佞的案子以正當防衛(wèi)過當結(jié)案。

    法院判處江佞賠償柳燕女士五十萬，算是無罪釋放了。

    結(jié)果剛確定江佞無罪釋放，老人就自殺了，老人自殺后，江佞也瘋了，出獄前兩天就被送去了療養(yǎng)院。

    江家沒人可通知，江一銘還在病床上。

    虞知也不知道江佞的去向，去了幾次公安局，都無果，直到?jīng)龀峭韴蟮菤⒑τ菖统唐挤f的兇手畏罪自殺，遺體在殯葬管沒人認領時，虞知才又去了一趟公安局。

    問起江佞，才知道江佞被無罪釋放，精神出了問題，被送到療養(yǎng)院去了。

    老人在認罪伏法的時候，法院就已經(jīng)判決了老人死刑，槍決，所以他死后，遺體也是無法被家屬認領，相關機構(gòu)在他自殺后，親自看著火葬，將骨灰裝盒后才準備送往家屬手中。

    所以虞知連他遺體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但又由于遲遲找不到他家屬，所以骨灰盒便一直放在殯儀館收著。

    虞知去殯儀館拿骨灰盒是經(jīng)過法院允許的，她爭取了好久，以親戚的身份，法院還讓她出示證明，但是老人的身份始終無法確認，法院才答應把他的骨灰盒給她。

    畢竟，人死了，什么都沒用了。

    她在認領單上填的身份是：家人。

    她抱著他的骨灰盒回家時，涼城的迎春花都開了，金黃的花瓣，在春風中搖曳著，不知不覺，春天已經(jīng)來了。

    她自己花錢買了墓地，知道江佞在療養(yǎng)院時，她想著處理了老人的后事，她就去療養(yǎng)院看江佞，她始終無法相信，災難從來都快她一步。

    她認領了老人的骨灰盒，路月晴和虞慶洋也跟她鬧翻了，覺得她殘忍無情，冷漠無比，竟然幫仇人收尸，但是她自己知道，所謂的仇人，不過是被逼地走投無路的可憐人罷了。

    她還是決定盡快去看看江佞，既然那個江佞已經(jīng)死了，那么剩下的那個，應該不會再經(jīng)歷很多殘酷了。

    趙巧巧一直跟她說，她表哥瘋了，見誰都打，誰也不認，吵著要見虞知，虞知也沒耽擱。

    就短短兩個月左右，江佞像是變了一個人，他胡子拉碴，頭發(fā)長地遮住了眼睛，衣服穿得亂七八糟，見誰都打。

    沒人理他的時候，他就坐在輪椅上望著遠方，看護小姐姐也不敢靠近他，就換了男的，他似乎誰也不認識，但是又好像誰都認識。

    趙巧巧和趙媽媽去的時候，他從來都不說一句話，像是傻的，又像是瘋的，但是具體怎么樣了，誰也不知道。

    主治醫(yī)師說，情緒不穩(wěn)定，又不愿意回歸現(xiàn)實，但是他的虛幻世界應該比現(xiàn)實更可怕，沒人知道他腦海里有一個什么樣的景象，也沒人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虞知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坐在樹蔭下，一動不動，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趙巧巧和趙媽媽都讓虞知小心點，他的危險程度很高，她們都不敢過去。

    虞知不怕，拍拍她們的手，讓她們別擔心，兀自往他身邊走，不遠處的看護小哥哥嚇得就往虞知身邊跑，小聲地提醒：“別過去！”

    虞知停在距離他十米遠的地方，輕輕地喚他的名字：“江佞？”

    都在大家以為他不會理虞知的時候，他卻慢慢地轉(zhuǎn)身回頭看虞知了。

    虞知再次抬步往他面前走，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護小哥哥立馬上前，準備他一旦攻擊人，他就采取緊急措施。

    神奇的是，他坐在那里沒動，只是愣愣地看著漂亮女孩往他身邊走去。

    他坐在那里，安靜地像個天使，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個惡魔。

    他可怕起來，連看護小哥哥都沒用，剛來那會兒，好幾個男的都制不住他，最后都要打麻醉劑，鎮(zhèn)靜劑之類的。

    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虞知，直到虞知走到他面前，他的唇才動了動，有點不可思議，又覺得像是做夢。

    他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里虞知在他面前死去，他殺了好多人……血流成河，他覺得那不是自己，但又是自己。

    殺人分尸的過程，他記得清清楚楚，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恐懼，他覺得他的記憶出了問題。

    他被人斬斷手指，被虞暖強.奸……被林子衿羞辱，他親手掐死自己的兒子，他囚禁虞知，自己生不如死的同時也讓虞知生不如死，可是他愛她啊……

    他分不清哪個是現(xiàn)實，哪個是夢境，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歷歷在目，為什么他是這樣的人？

    他不斷地反復問自己，始終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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